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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几百米的距离就可抵达;可以相对地节省时间。不过;这得请省里的救护队来;他们有专门的钻探工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采取哪一种方案;花费都不菲;没有个几十万元;怕是下不来。
还有一个问题是:那两个工人是不是确实在那个位置待着?出水时;有个姓陈的工友模模糊糊地看见他们朝那个方向跑;但也不能肯定;当时井下乱成了一团麻;各人只顾自己逃生;谁会顾得上在意别人哩?技术员根据井底下的巷道分布情况分析判断;猜测他们可能是在那个位置;但这毕竟是理论上的分析。也许他们根本不在那个地方;而是已经被水淹死;或是被塌方砸死了。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简单地说: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营救将毫无意义;只能白搭进去几十万块的费用;尸体找到以后;还要赔偿给死者家属几十万。就算他们活着;营救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但;不管他们是死是活;只要开始营救;事故必然公开化;弄得人尽皆知;到那时候;煤窑被关掉是一定的。这将预示着自己可能人财两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退一步讲;如果他们此刻已经死了;只要不动声色;把消息封死;赔偿金和营救费都可以省掉;煤窑还可以继续生产;损失就能够控制在最低限度。因为;他们两个跑进废弃的巷道里的事情;除了那个看见过他们的陈姓工友以外;只有杨结实和周金水知道;而那个工友又是和他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通常情况下;工人只要一到窑上;就要把身份证交给矿上统一保存;这样便于管理。杨结实查看了他们的身份证;发现两个人都是距本地几千里远的云南人;而且是同乡;都姓黄。一个叫黄子贵;一个叫黄再有。前者二十出头;后者已经五十开外了。凑巧的是:自己的煤窑上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也没有一个云南人了;这样就好办得多了。若是两个本地人;或是还有其他熟悉的同乡工友在矿上;那可就麻烦了。小煤窑上打工的都是天南海北来的人;流动性很强;工友们也不是很熟悉;有的甚至不认识。今天来两个;明天走两个;都是正常现象。
经过跟周金水多次密谋和协商;杨结实最后的方案是:不采取任何方案;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那个陈姓工友来杨结实的窑上没几天;虽然在井下看到过他们两个;但并不完全了解情况。杨结实让周金水找个借口;给了他一笔钱;打发走了他;这样;就只有他和周金水两个知情人了。至于那两个人的家属;则万万不会知道他们在哪里。这些远离家乡在外面打工下苦力的人;今天流落到这里;明天又奔波到那里;有时候一个月就换几个地方。家里人只知道他们大致在哪个省份;至于详细地址;根本不可能知晓;因此绝对不必担心家属会找来。
这次事故其实对煤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那条被堵塞的是一条废弃不用的巷道;其他巷道只是进了水而已;可以一边抽水;一边生产。不过;这样一来;那两个工人就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也就是说:他们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杨结实让周金水悄悄地处理了他们留下来的衣物;权当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矿上一样;这世界上不过又多了两个失踪的小人物而已。再过七八个月;等到过年时;家人发现他们没有回去;开始寻找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别想找到了。杨结实在心里说: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么倒霉呢?自己的煤窑还不算老;里面的储量还很大;再开采几年;挣个千儿八百万不成问题。不能因为两个外地打工佬而毁了好好的一口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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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井下出现了冒顶塌方的情况;杨结实不放心;亲自下井去查看。这次下井他没带别人;只带了周金水一个人。他们下到窑底以后;先去查看了那条被堵死的巷道。那条巷道距掌子面好几公里;位于东南方向;废弃了好些时了。现在;正在挖煤掘进的工作面位于西北方向;距离这里很远;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杨结实借着矿灯发现;巷道很窄;已经被塌方完全堵死了。若是清理疏通的话;不下大力气不行。那两个人怎么会钻到这个鬼地方去的呢?真真是脂油蒙了心;要么就是喝了迷魂汤、慌不择路;这也怪不得别人。不要说他们可能已经死了;即便还活着;营救成功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巷道疏通以后;他们可能早已饿死了。不饿死也得憋死;里面的氧气有限;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杨结实和周金水一起;亲自拿起煤镐来;又把巷道口进行了一番伪装;以防引起别人的疑心。忙活了好一阵子;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杨结实忽然听到什么响动。工人们全部在几公里以外的西北方向作业;会是什么声响呢?杨结实把耳朵贴在井壁上认真听了听;确确实实有声音;是从废弃的巷道深处发出来的;隐隐约约地;很微弱。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但;那声音是确实存在的:铛;铛铛;铛铛铛。是用煤镐敲击什么硬物发出来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的;停顿了十几分钟以后;又响了一次。杨结实和周金水屏心静息地听了一阵子;然后意味深长地对望了一眼:很明显;那两个人还活着。是他们在求救。此时;距离事发已经三天了。若是现在开始营救的话;不但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不定自己还要去坐牢。明知道井下有人被困;却迟了三天才开始行动;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罪过。杨结实和周金水估算了一番;哪怕以最快的速度掘进;想要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得一个星期。即使用钻井机从地表垂直往下钻孔;至少也得五天。因为这一带是山区;地质坚硬;大部分都是石头;掘进速度很慢。他们已经被困了三天;坚持不了多久了;连最低时限的五天也坚持不到。不吃不喝;再加上缺氧;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他们此刻还活着;不过比死人多口气儿而已;只能算是活死人了。这真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当兵打仗的粮子;是死了没埋的;下窑挖矿的煤黑子;是埋了没死的。营救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徒然地劳民伤财;最多找到两具尸体罢了。而尸体埋在哪里不是埋呢?两个人又忙活了一阵子;把巷道口处理得连一点破绽都没有;然后咬咬牙;硬着心肠离开了。
从井下上来以后;杨结实又到各处看了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运行着。煤一筐一筐地从井下运上来;又一车一车地卖出去;花花绿绿的钞票一沓子一沓子地进账;像流水一样。看来;这人要是走了运;不想发财都不行。而这样的好运道一生能够遭遇几回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赚钱才是硬道理;别的一切都通通地去他*的蛋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男人无毒不丈夫;不狠下心来不行。
在矿上遛达了一圈子以后;杨结实就回家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窑上待着他老是感到心焦意乱的;尽管煤窑的形势看上去一片大好;可他还是觉得不踏实。回到家以后;孩子已经睡了;春平却在那里抹眼泪;眼睛都哭肿了。自从闹出了“绑架”事件以后;两个人一直不咸不淡地过着;既没吵也没闹。现在;春平却无缘无故地把眼睛都哭肿了;他一看见就来了气: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大把的钞票让她花着;她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于是没好气地问道:又号什么丧呢?还嫌我的心里不够乱不是?春平流着泪说:我姑生了癌;快要死了。杨结实一听;傻了似的呆住了。
春平的姑就是杨结实的前妻刘梅。说起来呢;刘梅也不算是春平的亲姑;只是她的叔伯姑而已。刘梅她怎么会突然生了癌呢?杨结实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春平哭着说:都是我害了她。她是生了闷气才会得病的;我坏了良心;将来也不会有好报应;你走着瞧吧。说着话;哭得更伤心了。杨结实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点上;一边想;春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一时意乱情迷;娶了年轻貌美的春平;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呢?
杨结实默默地抽完了一袋烟;问道:啥癌?春平道:说是食道癌。已到晚期了。杨结实又问:人这会儿在哪里呢?春平道:还能在哪里?医院呗。杨结实说:瞧空儿我去看看她。春平道:家里人都瞒着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啥病。你冒不突地跑去;算怎么回事儿哩?再说了;她恨得你咬呀切齿;哪里肯见你?杨结实想想也是。于是便坐下了;对春平说:揪一碗猫耳朵吧。
吃了面以后;杨结实原本想在家里睡一夜的;矿上出了事以后;他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但;躺下以后还是感到心焦意乱的;心里头像是钻进去了一百条蛇;每一条都在一口一口地咬他、一匝一匝地缠他似的。躺不住;他便又起来了;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亲;对春平说:我得去窑上看看;县上换了新领导;窑上这一阵子正紧着哩。
家离窑上二里多地;抬脚就到了。到了窑上以后;杨结实并没有倒头就睡;而是从账上取了三万块钱;让哑巴石根开了车;自己亲自往医院送去。不过;他没见刘梅;把钱交到了她后来的男人张四倍的手上;并嘱托不要告诉刘梅。那张四倍是个本分人;接了钱;千恩万谢的;只差没有给杨结实下跪了。杨结实到医生那里问了情况;得知刘梅已没指望治好;便长叹一口气回去了。心想:人的命;天造定;各人有各人的福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从医院回来以后;杨结实就睡下了;却还是一夜无眠。哑巴躺在他的对面;睡得要咋香甜有咋香甜;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他却辗转反侧、一眼都不能眨;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更要命的是;他老是听到“铛;铛铛;铛铛铛”的声响。那响声时断时续的;不仔细听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响在耳边;仔细听的话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在床上坐起来又躺下去;躺下去又坐起来;折腾了无数次以后;只好把哑巴推醒;让哑巴听。哑巴仄着耳朵仔细听了好一阵子;却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
哑巴的耳朵比鬼都灵;既然他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