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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江波清早起床，开始将昨晚的构思及梦中的象征物付诸笔端。他无心思做任何事，只想为自己写一首诗以释解自己长期而浓烈的情怀。
直到中午，江波才最终将此首《心恋寻找》定稿，读了两遍，甚觉满意，他突然轻松异常，仿佛成梅已出现并被他感动一样。
绿莹莹的眼睛，柳条返老还童在山中。
花儿星星点点，切割我的梦境不知名。
湖边水草暗生，湖边浣衣声声没有她在，
……
夜深人静灯火澜珊，我听着自己的心跳雨声无眠
春末的小镇，中午毒辣辣的阳光不时将天空的薄云蒸干，地面上仿佛也下了火，气温让人感到夏天的脚步近了。江波从镇政府办公室里走出。每次下班他都得从菜市场边走过。这次他遇到小时的唯一的好友肖灿，他已从另一个镇调到汤湖镇，由民警改为交通警。听他说是他父亲托关系，目的是能和女友常在一起。
异镇遇故知，当然要去馆子里搓上一顿。酒过三巡，话近尾声时跑堂的小二吆道：〃好菜来了——关关睢鸠〃
〃这么诗意的名字！与爱情有关？〃肖灿问。
〃传说这鸟喜在水边相鸣呼应。不象鸳鸯缠绵。他们保持着距离，每年凭感应相聚湖边。〃
〃那也许是一种无奈，爱情与肉欲分不开，说起来当然很美。我当初对我现在的女友一见钟情，可人家对我一直很讨厌的。于是我好像是这个'关关睢鸠'一样与她保持着距离。其实是渴望缠绵。〃
〃后来，怎么了〃
〃我父亲与他父亲是朋友，他托了媒人，听我妈说是下了重聘礼。当然最关键的是我的不懈努力〃
〃关关睢鸠'与你们这种爱情无关，它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互恋，互相被看作完美的化身，想接近又害怕完美和神秘消失，于是他们选择了心灵之约，可以这么说，完美与生惧来是忧伤的。〃
〃我倒是想最好能有精神距离的互恋，又能耳鬓厮磨〃
〃这不可能〃
5
江波被爱折磨，一会儿他觉得那女孩对他是有好感的，否则在车站她为什么对他那么信任。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也许那份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普遍的处世态度。
江波去菜市场对面的粮店小吃部吃早点。当他走近农行时，眼前一亮，他看见梦中情人和她的同伴从对面走来。江波心跳加快，表情保持原样，目光相遇时，江波感到目力发出热度并转到了心上，头脑一片空白。江波不易被察觉的笑还是被她捕捉到。她的笑容很明朗。于是江波也笑意盎然地说了句：嘿，你好！她也大方地回答着，双方在一瞬间走过。她的同伴回头问她〃谁呀！男朋友？〃
快乐使他的步伐显得轻快多了。
傍晚时分，江波独自来到湖边水塔的引桥上。他觉得今天的景色特别地美，夕阳欲落不落，云彩变成一个个红马，缓缓地移动，湖水被染成一片胭脂红，对面坡林间有块空白，每每注视江波总希望那儿突然会茂密起来。湖边的台阶上，成群的女性在洗衣，这可是该镇夏天的风景所在。江波坐在桥上痴痴地看着流云或辨认着路人。
奇迹终于出现。她和另一位少女沿湖坝款款而来。这次江波决定主动与她攀谈，不再矜持。
〃嗨，成小姐，这么巧呵！〃江波经打听才知道她的姓名：成梅，在农行工作。
〃你好！〃她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孩爽脆地笑起来，后者脸色突然红起来，欲言又止，江波觉得这位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好像见过。
两位少女没有停留，江波一时语塞，傻愣愣地立在那儿，有些怅然。没想到成梅独自踅回来对江波问了声：〃你经常在这儿吗？作家。〃说完转身追上他的同伴。江波看到成梅的披肩发就像千万个细绳在空中舞着，仿佛一张细密的网，江波感到自己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第二天傍晚，江波又来到水塔边。弯月从东山露出笑脸，山和树倒映在侧岸的水边，仿佛是长在江波的身上，他感到他已成自然的一个部分。若有若无的风，捉弄着江波轻松又期待的心。江波坚信成梅的那句问话是个暗示，但他失望了，湖水拍打岸边，在静夜显得空旷。江波怀疑是自己思念成癖，便自言自语：〃罢了，罢了！明天再来看你，我的水塔。〃
梅正在此时出现，她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晚风中有飘逸及升腾的感觉。暖流流遍江波全身，从心胸呈礼花状，江波有些战栗：〃天哪！难道我将被幸福击倒？〃江波渐渐静了下来。
〃我第一眼就看出你很忧郁，有什么国难家仇吗？〃成梅被自己逗笑了。
〃今晚以后不会有了〃
〃为什么〃成梅明知故问
〃今晚太美，它会延续的〃
〃说得像诗，听说你们成立了艺术社〃
〃听谁说的〃江波意外。
〃我妹妹，昨晚和我走在一起的，马上就要高考。我们家有幅画，上面有首词，我妹妹经常琢磨。〃
〃难怪有点面熟，曾在文化站见过〃
江波朗诵了一首新诗：〃娴静与洁白溶于一体，聪明与神秘渗透交织……〃成梅听后无语。
〃为你而作，你不觉得唐突吧，这是半年前写的。那时我的心注满幸福的忧伤〃
江波向成梅倾诉着一年多来的思念、绝望又不愿放弃的经历。
成梅低头不敢迎视江波的目光，后者快速拿起她的手，仿佛慢一步，他就会丧失勇气。成梅感到江波的手有些微颤，本想抽出又不忍心。湖边，江波的眼睛发出亮光，温暖洋溢全身。
〃认识你，我才知我拥有的物质太少，你是否也和别人一样想，这人不实在！〃
〃为什么这么说呢，穷不妨碍心灵的高贵。〃
〃你的话使我振奋。没想你人美心更美〃
〃真肉麻〃
〃还有更肉麻的呢！我要典当我的一生买断你的美丽。〃
〃嘿！——嘿嘿嘿，我说江波，你发什么愣呢？想妈妈了吧？〃
贾凡一声喊打断了江波的回忆。江波没好言语：〃抽风了！〃
〃季柏找你！〃
第十一章 编辑部的故事
1
一天黄昏江波又一次坐在玉渊潭边的石椅上呆呆地望着潭水，连贾凡来到身边他都不知道。贾凡打了声招呼在其旁边坐下，心不在焉地看着水面。水草在水中直立着又随浪轻摇，不知是有规定还是不忍，竟无人游泳。
一对恋人可能是嫌北部游船过密，将船划向南部来。
〃看她是谁？〃
〃谁！〃江波看着潭中央的寻幽女子。
〃这是严红！〃
〃男的是谁？〃
〃她老家某杂志的约稿编辑。你忘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不对，应该是'两眼水汪汪'，你想他乡遇故知，干柴碰烈火，能不两眼水汪汪啦！你的！明白？〃
〃你丫怎么这幅操性！〃江波笑着骂道，〃玩笑？〃
〃你不知道吧，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能成功，可以不择手段，一幅女强人的样子〃
〃这能证明她和老乡一夜风流？〃
〃这个且不论，她与季柏有一腿，那肯定〃
〃又是胡编！〃
〃上周六，我在树丛间看书，听到不远处草边上有人谈话，是季柏和严红坐在石板路边的小石凳上。〃
〃那又怎样〃
〃季柏说，'严红，今晚到我楼上去吧！'严红说，我不去了，你是阿斗。季柏说，光扶不行，你得帮帮我。严红又象讽刺又象调情说，你还能干什么。季柏右手搂她肩头，左手很不老实说：我能干这个。〃
〃你是不是看傻了〃江波插话。
〃是呵，可巧来了两个青年游客向石板凳走来。我心想，季柏他俩该正襟危坐了吧！没想到好戏连台。你猜怎么着？〃贾凡卖起关子，江波站起要走：〃爱讲不讲〃
〃别别别，我说。季柏的手依然放在他想放的地方。严红把头上精致的草帽摘下盖住季柏的手掌。俩青年从他们身边过愣没发现什么破绽。俩青年走后。严红说，幸亏我戴了帽子。季柏说，还行吧？严红说还行！说着她从裙子口袋里提出一块手帕，季柏接过后，用右手指绕着，又擦着。季柏伸出手指说，我很有信心，象它一样。严红说，那就好！〃
〃你丫是不是处于发情期了？这么糟践季柏，想发泄？〃江波皱起眉。
〃你看，不信？〃
〃狗嘴里吐不出像牙！脏了这玉渊潭的清水〃
〃江波，你吃了枪子儿啦？就因为你是他的老乡？〃
〃不是这个原因，是你说得太邪乎！〃
〃不信你可以观察。〃
〃行了！咱们还是回去看季柏此次派谁出差吧。〃
〃成！〃
2
江波和贾凡从潭边回来时看见主编季柏在一片空地上与其女友小毛打羽毛球，她是位高级军官的女儿，现在某军校读书。
〃江波，你陪小毛打一会儿球，我找贾凡有点事谈〃季柏打着招呼。
小毛一边打球一边想从江波处打听一些有关季柏的事，但江波拣好的说。江波不明白，季柏为什么总嫌她个儿不超过1。70米，又略胖，其实小毛挺不错的。难道这是对阳萎及自卑的一种掩护？
季柏办公室。季柏告诉贾凡一些出差做广告的注意事项后，将600元钱和广告价目表递给贾凡：〃这些钱是我借给你的，拉成功后从提成里扣，或从以后的开会劳务费里扣，咱们'亲兄弟明算帐'〃
〃沃操，我若拉不成广告，不就欠了一屁股债了吗？〃
〃就是呀！就要你拿出看家的本领〃
江波帮贾凡拎着一捆新创刊的商业刊物《华厦之窗》送贾凡去北京站。〃这季柏整个一个吸血鬼，我们得共同对付他，我早就想找人打他丫挺的了！〃贾凡的话引得地铁里的人纷纷侧目。
〃行了，先想想拉广告的事〃江波止住他的骂声。与季柏决裂，江波想都没想过，除了此处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自己呆的？
从地铁北京站出来到北京火车站广场上，贾凡突然想起广告价目表和编辑部自印的记者证丢在了季柏处，江波只好返回帮他去取。
江波砰砰砰敲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