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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又与她倆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费娇忙披衣用手电照着他下楼梯，在昏暗中江波倒没有了恐高症。
2
公交车因堵车而行驶缓慢，江波挨着玻璃，看折射在玻璃上的幻影，幻影中人流车流都像是行驶在夜空，不一会儿，江波便从这些幻影上游离出去，他又想起了家乡的小镇。
那年寒假前几天，成梅陪成蕊到文化站找到了江波。江波知道成梅是陪成蕊来的，以免成蕊独自前往的唐突。翻阅了一会书刊后，成梅借故离去，成梅的背景在江波的眼里变得有些模糊。成蕊正在看江波的文章，她看到了这样一首诗句：〃娴静与洁白溶于一炉，聪丽共神秘渗透交织……是此镇的雅典娜。〃
〃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江波以为她有所觉察：〃什么？〃
〃我觉得能够配得上这句诗的人，在这个小镇屈指可数。〃成蕊抬眼看着江波表情变化，江波侧身去拿架上的书。
〃你姐姐？很好啊！我为肖灿高兴〃
成蕊笑着转移了话题。拿起一本法国象征派诗选看。他们交换着各种观点和感受。
肖灿、成梅婚期临近，由于成梅的撮合更由于成蕊本身的优秀，江波开始试着接受成蕊。
成蕊几乎每礼拜都从市里回家一次，消散了江波许多忧伤和寂寞。
江波应邀去成蕊家吃饭，这是江波以前梦寐以求的，只不过这次是成蕊而不是幻想中成梅邀请他。
〃我妈说，你一个人在外乡工作，父亲又不在了，她今后应该多照顾你，今日特地做了好些菜请你亲临赏——光——。〃成蕊天真而调皮地说着，右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江波眼睛有些发热。感动之余第一次拥抱了成蕊。
江波从未见过她父亲即医院的成院长，但听说他：为人严肃、古板有洁癖、。江波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干干净净，来到他家。肖灿和成梅已在那儿等他们了，饭菜已摆上桌子。
〃伯父，伯母〃江波亲切而又带着几分难为情。
〃洗手吧，洗过手吃饭！〃成父冷静地挤出一些笑容。
江波〃欹！〃地回答着，从他身边走向水龙头。江波总觉得此人很面熟，可就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全家人都热情地夹菜给江波，弄得江波又感激又担心自己的饭量。
〃吃鸡块。〃成梅说着夹了一块堆放江波的碗里，随即又夹了一块给肖灿。
吃过饭后，4人打牌，由于江波心猿意马，他总是出错牌，结果他和成蕊连输三局。打完牌，一家人全去上班了。成蕊对江波说：〃你喜欢诗词，我家有幅祖传古画，上面有苏轼的词，秦少游改的谱、惠崇和尚的画。〃
〃苏轼的词，哪一首？〃
〃《念奴娇。西湖怀古》〃
〃《念奴娇。西湖怀古》？〃江波想了一会，〃我怎么没看过此词。画在哪？能看一看吗？〃
〃当然！谁人不许，也得给你看呀！〃
成蕊领江波来到其父母卧室，一幅奇画挂在墙上。为了能看清楚，成蕊取下画摆在江波面前，江波看着苏轼的词，一边念念有声，又仔细琢磨画和谱，拍案叫绝：〃这很显然是一首题画词。当时许多文学家、画家、学者对苏轼很佩服，都以同他结交为荣，以能够得到他们指教为幸。喜欢音乐，宋词的秦少游、著名画家和尚惠崇便是其中的两个。他们都是苏轼的好朋友。其中惠崇与苏轼有过两次合作。苏轼分别为惠崇的两幅画题诗，其中就有一句千古传颂的佳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没想到他还给惠崇的画另题有词，且画还流传至今。再让我仔细看看，'日照西湖，玉摇碎〃……从容归隐大海'这像是他晚年所做，可在《苏轼全集》怎么没读到似的，我回去看看。这秦少游，你肯定能了解〃
〃苏轼的学生，传说是苏小妹的夫婿。有名句传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不对？他对音乐也十分精通。〃
〃佩服佩服。〃江波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你取笑我。〃成蕊捶着江波。
〃怎么是你家祖传的，有什么典故？〃
〃不知道，爸爸从不讲起，也许是祖宗花钱买来的吧！〃
〃挂上去吧〃江波和成梅都站在书桌上共举着往上挂。正在此时，有敲门声且越来越急。〃不好我爸爸回来了，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此画的，快点！〃江波一慌张，劲用大了点，墙上的钉子连同画一起砸在地上。
成院长赶到，吃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从一堆玻璃碴中小心翼翼地把画摘出，所幸画没有怎么受损。
成院长冷着眼睛里压抑着愤怒。
〃对不起，伯父。〃
〃对不起，爸爸。〃
〃年轻人，小心点，这儿我来收拾，你们出去玩吧〃
3
第一次去成蕊家吃饭就犯了个错，江波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不是滋味的是，成梅好像已走出了自己的困惑，而他却不能一心一意地对成蕊，这对成蕊是多不公平啊。江波在路上暗下决心：好好对成蕊，一等肖灿结婚，一旦成蕊毕业就娶她，从而结束这疲惫的旅程。
江波回到文化馆，查着《苏轼全集》两个小时，他共查了两遍，其中有苏轼的题图诗《惠崇春江晓景》两首，就是没有《念奴娇。西湖怀古》一词。
江波又背诵着〃西湖怀古〃越来越觉得一点也没有苏轼的豪放气魄。而且归隐的思想一点也不符合苏轼入世的观点。
江波越来越肯定这画是托名伪造的。
4
九月的一个周六上午，江波携成蕊看望母亲。席间，成蕊的碗头放满了姐、嫂和其他家人夹给的菜。成蕊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江波，而他却幸灾乐祸地看了成蕊一眼，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吃吧！〃看成蕊窘得更厉害，才帮助她吃，并告诉家人他负责成蕊吃好。
吃完饭，回到房里；成蕊用小嫩拳捶打着江波前胸。〃明知道人家求你，还愣装不懂，你坏！你坏死了！〃
江波乘势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想使你长得胖些，像你这样太让人怜惜了！〃
成蕊搂着江波的脖子：〃我就要这样〃
下午，江波拿着一支篙，撑着木船、沿着10里长河下圩了。河两边是成熟的水稻，清澈的水里长满了长条水草，江波将船撑得飞快。
木船从自家田头经过时，江波感触很多，就在这片泥土上，父辈们用血汗教会了自己耕耙割播，作为农民的儿子能带回这样可人的小姐，是多么自豪的事呀！江波仿佛已感觉到父亲在田头对他赞许地点着头，并告诫他要好好珍惜。
〃看！前面河边有一群白鹭，〃成蕊惊喜地提醒着江波，〃它们在期盼我们的加入呢！〃
〃但愿它们想得跟你一样的浪漫。其实他们是来偷吃稻谷的〃
〃不是〃
〃是〃
〃不是，你看每当我们靠近他们，它们都不紧不慢地向前腾挪着，亲切、无恐和依恋。看，一只白鹭飞向了我们。〃
江波果然看见它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着、鸣叫着，又归入前方的鹭群之中。
〃也许，它应了你的想法吧，这叫通灵〃
他们行进到一个很狭窄的水道，只能有三条船同时通行。他要成蕊坐好抓牢，自己摇晃着。惊涛拍岸，船也仿佛要翻，成蕊大惊：〃停！快停！〃话音刚落，一条大头鱼跳上了小船，并在船中活蹦乱跳。
〃鱼，江波，快抓住〃她的手却紧抓船舷。
江波用竹篙打来，将它打昏。船还在摇，一条草鱼跳到成蕊的身边。
〃抓住它。〃江波停止摇动。
成蕊胆小，草鱼屡屡从他指间溜出，还是江波帮了她的忙，鱼才被她抓牢。成蕊因紧张、兴奋脸呈苹果红，娇笑着过来摸着鱼鳞：〃太有野趣了！你的童年是这样过的吗？〃
〃有野趣？那时日子苦，从水里只希望能得到一顿佳肴。〃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仍然是阳光灿烂，却下起了太阳雨。
〃江波，下雨了，怎么办？我的裙子！〃
〃别慌，到前面的荷塘里去〃木船快速驶向河岔，即而拐向荷塘。
荷叶又大又密而且高出河岸许多，木船藏在其中，就象他们从来没来过。两人每人摘了一个荷叶，顶在头上，依偎着坐在船头，静听着头顶上噼噼剥剥的落雨。
〃看雨水象玻璃珠在荷叶上滚动〃
〃就象你的白裙在我的梦中闪动〃
成蕊眼里充满幸福，举掌，落在江波脸上时变成了轻拂。
〃看〃这次是江波提醒成蕊，〃白鹭一个个在河边全缩着脖子，长喙都戳向天空呢！〃
成蕊送荷叶的空隙看过去，果然看见白鹭们没有一丝惊慌的栖息着：〃它们都在接受老天这无上的赐予呢！你看，稻田青黄与白鹭辉映，河水连接着太阳雨，多美的画面啊！〃
〃还有一点你没说就是，我们让河塘有了生气。〃
〃就像《聊斋》忽略的两个精灵？〃
〃你真会说〃
〃你是我的师傅〃俩人笑作一团，又吻在一起。
雨停了，天空有道彩虹。江波想起成蕊家的那幅画，想起摔破古画时成院长的表情。
〃成蕊，你怕你父亲吗？〃
〃他宠我还来不及呢！只要我不动他的画〃
〃《苏轼全集》中没有此画，它极有可能是赝品〃
〃不知道，管他呢？江波咱们回去吧〃
〃好〃。
第十四章 继续移情
1
在咖啤一条街〃金夜酒吧〃。江波、李书、铿锵聚在一起畅谈他们来京的理想经历和感受，江波显得很兴奋，李书也被感染。
〃江波，还记得上次我俩在这儿喝酒了吗？那时我将被偷的古画完璧归赵。〃
〃记得，失而复得是件愉快的事。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们厂长对我的那幅画也感兴趣呢！〃
〃还提那事干啥？〃
〃真的！我想通了，如果那幅画对你有帮助，我答应卖给赵厂长。〃
〃20万也行？我可跟你说了，上次我请人鉴定了，市场至少会在50万以上呢！〃
〃我说了，只要能帮你的忙。〃
〃怎么向你的女友交待。〃
〃嗯——〃
〃江波，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