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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就是一些“身份不明”的物品了。书英拿起了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收据和两张国立公园的入场券,篮子里还有一个方形的半透明塑料盒,里面装着绿圆圈一样的东西,书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拿起它,忽然间她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是盒安全套。
书英的动作僵在了那里,仁秀伸手把它拿了起来,一丝迷惑与慌张涌上他的心头,久久萦绕。仁秀系好塑料袋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书英拿起篮子里剩下的数码相机看了看,放到了自己的塑料袋里。
“事故车辆已被牵引到三号修理厂,沿右侧道路继续向前150米就到了。”警察说会随时通知他们调查结果。
从警署出来朝修理厂走去的时候,书英的心中由于那个安全套而疑惑丛生,京浩从没用过那东西,书英正渴望怀个孩子呢。她去医院接受了各种检查,并实践了医生建议的所有方法,他们打算再等等,如果不行就采用试管技术呢。
书英怎么想都觉得京浩是不可能有那东西的,难道是一起出事那女人的?也说不太通。半透明方形塑料盒里面的小绿圈像疑团一样漂在眼前,迟迟不散,那种紧张和不祥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听到京浩出事的时候,书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部电器被拔掉了电源插头,这不只是因为没有失去电量带来的黑暗会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而是只要没有了电源,整个生活就会停滞。
两人刚刚开始婚姻生活的那段时间,书英有过一次亲身体验,停电后,不能用电饭锅来做饭、想洗衣服但洗衣机不能转动、想喝杯茶休息一下吧,却又发现电热水壶无法工作,最后要去网上烹饪社区看看今天有没有新的料理方法,但马上意识到电脑连开机都是不可能的。书英觉得非常非常慌张,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整个生活都依附在这些电线上面。
面对京浩出事的消息,书英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自己就好像一部没通电的机器,整个身体没有一个细胞能够正常工作,走路的时候好像飘在半空,拿东西的时候双手也根本没有力气,甚至连思考也停止了,她无法思索或判断任何东西,似乎只有京浩醒过来,自己才能摆脱这种麻木的状态。她很想干脆在插着氧气的京浩身边沉睡过去,如果没有了京浩,书英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一堆废铁。
这样想了很久,要不是同行的那个男人提醒,书英差点儿走过了修理厂。看到放在修理厂的京浩的汽车时,一种不祥之感代替了书英心中的疑团。
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被撞碎,发动机盖也被撞瘪,一半儿翘了起来。书英打开深凹进去的车门向里面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副驾驶位置上的一双女式皮鞋。在玻璃碎片中,这双黑皮鞋非常显眼,这让书英一下想起了所有关于鞋子的象征和鞋子所包含的比喻。先不管这是怎么回事,她收回视线,开始仔细观察车里的其他东西,在确认京浩的东西没有被随便乱放以后,就退了出来。
见到书英出来,等在后边的仁秀朝车子走了过去,他的视线也首先接触到那双鞋子,条件反射似的伸出胳膊拿起来,但立刻又把鞋子放了回去,从车里撤回身,后退了一步。接着,他有些敷衍地又看了看,然后朝出口走去。
在修理厂出口和仁秀分开后,书英去了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探病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刚到医院前的那条马路,书英就感到自己有些慌张,好像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人。医院前面三岔路口并排挂着三个路牌,指着不同方向,分别是太白道溪,江陵东海,蔚珍近德。转过头又可以看到其他写着“太白道溪,幻仙窟,首尔”的路牌。书英感觉路牌上的这些地名就仿佛是一个个暗号,这应该是她心中的疑惑在发挥着作用,半透明塑料盒里的小绿圈和玻璃碎片中很刺眼的女式皮鞋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书英沿着医院的围墙慢慢走着,她走过饭店、超市、咖啡厅……旁边有摩托车、汽车和女高中生经过。像在雪地上滚雪球一样,书英越走心中的疑团就越大,她又想起了那两张国立公园入场券,那可是书英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知不觉,书英仿佛正在努力将些散落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图画。书英感到有一些恐惧,她走进面前的一家餐馆,想让自己赶快停止绵延不断的联想。
菜单上有明太鱼汤饭和紫菜包饭两种,书英想点一份明太鱼汤饭,然后再要份紫菜包饭带回去,这期间京浩可能已经醒过来了。对面桌子旁边,一对老夫妇正吃着汤饭,他们穿着运动装,脸庞微微发红,像是刚刚运动完。
明太鱼汤饭很温和,味道很好,但书英连喝点汤的胃口都没有,心中的疑团仍然在不断翻滚,越来越大。书英放下碗筷,又翻看起从警署里带出来的那个塑料袋。她把里面的数码相机拿了出来,这是个陌生的东西,对于京浩的东西,从领带夹到袜子的颜色甚至个数,秀英相信自己都是十分了解的。
第一次相见出去兜风(2)
半个手掌大的机器上面有很多按钮和陌生的标记,她按下了ON/OFF键,液晶屏幕立刻变成了明亮的蓝色。看了看那些按钮,书英又按下了PLAY键。其实按键的那一刻,秀英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但当蓝色的画面开始变化,上面浮现出活动着的男女镜头时,她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那一按,她们整整经营了5年的婚姻顷刻间全部化作灰烬。
“你在拍吗?”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然后晃动的画面上浮出一个裸露的特写镜头,看不出是哪个部位。之后是女人咯咯的笑声,笑得仿佛要背过气去。“别拍了!”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剧烈晃动的画面上是一个侧脸、肩膀和颈部的特写镜头,那分明就是京浩。
画面中京浩的举动是书英不曾见过的:如此迫切地钻入一个女人的怀抱,用那么纯粹的眼神索要着女人的嘴唇,带着无比天真的笑容疯闹……这样的京浩书英从未见过,甚至在书英的想象中都不曾包含着京浩这样的形象。
女人咯咯的笑声和京浩低沉的呻吟声在饭店中蔓延,对面老夫妇的目光投向了书英,她这才慌忙地按下了ON/OFF键,像是要从别人的视线中将画面藏起来,但画面中的声音却久久地回荡在这里。
只是按下了一个键,一切就都倒塌了。不仅仅是五年的婚姻生活,还有对他人的信任、对爱情的坚持和对生活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间全部崩塌。同时,整个世界似乎停止了转动。书英感到自己在黑暗中一点点凝结、僵硬,她在那里怔怔地坐了很久。
家里不过空了两天,但好像空了两年,打开房门,一股味道扑鼻而来,沉积了很久的空气中混杂着霉味、湿味和不知名的化学药品的味道。仁秀赶快换了衣服,打开窗户,然后开始清扫。他把厨台上的杯子清洗干净,又给花卉浇了些水。重新审视的这个家,感觉得有点陌生,曾经熟悉的东西毫无理由地变得疏远而陌生,真是奇怪。
秀珍正在休假的事实像暗礁和悬崖一样在仁秀眼前晃动,久久不能散去,而且秀珍还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这个人仁秀并不认识,另外,从不沾酒的袖珍竟然喝了酒。这些事实调动着仁秀的想象力,他并不想让这些疑惑和联想不断扩大,不管怎样,他不想对毫无防御能力、还躺在病床上的秀珍做出种种猜测。
打扫完房间,仁秀拿起旅行包开始整理东西。他把秀珍的内衣、自己的内衣和外套、简单的洗漱用品、还有几本书放到了包里,然后给很可能正在探病的岳父打了个电话。得知秀珍病情没有什么变化后,仁秀又给光一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演出前自己会过去。
独自一人的空间显得无限空旷,无事可做让时间变得异常缓慢。仁秀拿起喷雾器给花卉的叶子喷了点水,然后一个一个地擦着。窗边的这排花是秀珍放上去的,她说这些植物有很强的净化空气作用。他用心擦着每一片又长又宽的叶子,比洗自己的脸和脚还要仔细得多。
当然,仁秀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件事情,哪怕这件事情就像枯萎的白薯梗,只要一拉连在根部,白薯就会骨碌碌全被带出来,仁秀也要去面对它。即使每一个白薯都是欺骗与虚伪的果实,仁秀也准备去接受它。疑惑和幻想逐渐侵蚀内心,在它们快要在上面打出洞来之前,最好尽快搞清楚这件事情。仁秀的脑海开始渐渐变得苍白,就像许多光束混杂在一起不断旋转。
终于,仁秀打开装着秀珍物品的塑料袋,拿出了她的手机。开机之前,仁秀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但当电话的屏幕跳出锁定画面和要求输入密码的指示时,仁秀的心里泛起阵阵波涛。他从没想过秀珍会有什么秘密,秀珍那亮丽的黄色中,不仅包含着明快的形象,还有着坦荡直率的一面,但她竟然还有什么密码……
仁秀试着输入各种可能的数字——秀珍的阳历和阴历生日、身份证号码、护照号码、驾照号码、存折号码……他试着把这些数字按照各种组合重新输入,但锁定的画面仍然不断弹出,好像在作弄着他。接下去,仁秀开始尝试输入与他们两人相关的数字——二人初次见面的日期、结婚纪念日、房门密码、公寓门牌号……但这些还是不对。
每一次失败都会让仁秀浑身发烫,这不仅是由于无法解开密码让他觉得烦闷,或者疑团不断扩大使他感到焦急,更多的是一种被疏远的距离感——仁秀发现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之间原来还存在着完全被隔断的私人领域。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仁秀又把与自己相关的数字组合后输了进去——自己的生日和身份证号、甚至入伍和退伍的日期,但所有这些只能是让他再次确认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