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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援仿佛也要告诉公孙述,你想装牛,迟早被雷劈,不信就等着瞧吧。
马援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天水郡了。回去后,他无不失望地告诉隗嚣,公孙述不过是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广阔的世界。他自以为自己很牛气,其实很傻气。如果你想在这个乱世生存,投靠他是不靠谱的。
隗嚣问马援,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才能生存下去?
马援说,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隗嚣问,谁?
马援坚定地说道,刘秀。
隗嚣不语。
良久,隗嚣才沉重地说道,我视刘秀为天敌,你则视他为救命草。难道刘秀真的像传说那样,是一个注定统一天下的明君吗?
马援说,刘秀到底牛不牛,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隗嚣听马援说这话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曾经投靠刘玄,以为靠谱,结果还是不靠谱,差点丢命逃不回来了。如今想和公孙述联手,马援却说他是井底之蛙,绕了一圈,除了投靠刘氏势力,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活路?
有一条活路就摆在眼前,这就是——自立称王。话说回来,称王当然是很过瘾了,可是到时刘秀眼睛容不下沙子,打到门上来,也会很惨的。到底是投靠,还是自立,两者舍谁,隗嚣心里真犯难了。
又是沉默良久,隗嚣说,好吧,你就辛苦一下,去洛阳见见刘秀。等你回来报告,我们再做打算。
就这样,马援就去洛阳了。很顺利地,他就见到了刘秀。没有架子,没有威风,场面不大,却很亲切。刘秀就像马援多年的朋友,装着平民便衣,站在宣德殿走廊底下,微笑恭立,迎接马援。
世间很多事,看似很复杂,其实道理很简单。民谣说,三岁看到老,看人先看脚。然而,在马援看来,一个君王,是不是胸怀开阔,能不能成就丰功伟业,不是看你架子看得多么雄伟离谱,只须一个姿势就够了。
刘秀在宣德殿下那个从容淡定随和的平民势姿,深深地刻在了马援的心里。马援认为,如此之人,不用言谈,天下必定归他。
刘秀将马援迎到宫里,宫里没有甲士,就像是朋友的家,亲切随和。马援感叹地说道:“陛下待我如此,就不怕我是个刺客吗?”
刘秀说道:“你不是刺客,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说客。”
俩人相视而笑。马援无不感叹地说道:“我跟公孙述是多年老朋友,好不容易跑成都见他一次,他却给我耍起威风,摆起架子。他跟陛下比,真是差得远了。”
正如刘秀所说,马援不是刺客,却是个地道的游客。收笼马援,对搞定隗嚣,有着不可轻视的作用。果然,马援回到天水郡后,隗嚣就急不可耐的来问事了。
马援很厚道,他这样告诉隗嚣:据我观察,刘秀这个人果然不一般。论谋略,才智,勇气,学问,胸怀,度量,天下无人能比。
隗嚣脸色阴沉地看着马援,问道:按你所说,如果拿刘秀和高祖刘邦比,谁更厉害?
马援说,刘秀不如高祖。高祖刘邦性格可正可邪,无可无不可。然而刘秀则不一样,他喜欢吏事,自律节制,不像高祖那样爱喝酒乱来。
隗嚣一听,脸色就拉黑了。马援貌似抬高祖,实则是变着法子来夸刘秀。刘秀,刘秀,隗嚣仿佛看到,这个可怕的名字就像黑夜里的梦魇,成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说到底,就这样就投了刘秀,隗嚣十分不甘心。他想来想去,与其投刘秀,不如自立称王豪赌一把。但是,要想称王,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缺一个东西,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人气。
刘秀称帝,是他属下部将多次联名请求,才完成的愿望。公孙述称帝,也是部属支持的。甚至遥远的王郎,当初称帝也是有人给他撑腰的。所以,隗嚣要想称帝称王,也必须有人给他打气才行。要想有人气,首先得让那帮人点头同意才行。
古之帝王者,不惧天不惧地,最惧知识分子。帝王有行政权,知识分子有话语权。这帮人最可怕的,不是手中的话语权,而是脑子里充满的信仰。他们的信仰,古来有之,就是从来只信正统。
更可怕的是,正统不正统不是由帝王说了算,而是由他们说了算。因为他们会正名。不正统的,只要他们愿意,就可给你正名。名正则言顺,言顺自然就成了正统。
隗嚣占据天水郡后,挂出礼贤之名,把长安一帮啃老古董书的知识分子,都招了十之有七。所以,他要称王就必须让这帮人给他正名打气。要找人正名,须得权威人士。
马援江湖名号很响,也算权威之一。但是他人在边郡,心都飞到洛阳城了。所以,隗嚣只好喊来另外一个学术权威,征求他的意见。这个人,就是前面说过的,班固老爹班彪。
别以为所有啃老古董书的人,都是老古董。恰恰相反,这帮人熟读经史,更懂得人心思动,何去何从。班彪是个聪明人,隗嚣一挪屁股,他就知道要放什么气了。但是,这个家伙很顽固,很不客气地将隗嚣批评了一翻。
班彪告诉隗嚣:你别看着人家称帝,你就眼红。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战国那个时代。战国时代,各国都有一定的政治资本,所以都能自立封国。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人心思汉,天下政治资本,独有汉朝刘氏享有。汉朝必定再次兴盛,已经意料之中。所以,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班彪说完,叹息一声,收拾行李,就飘然离去了。
马援,班彪,一个接一个灭隗嚣威风,真让他呕气了。礼贤下士,这等生意真不好做啊。让这帮人白吃白喝白拿,还不打欠条,竟然个个还要替刘秀说话正名。晕,自己吃里扒外很多年,养的也尽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人。
自立,还是投靠?这实在是个头大的问题。隗嚣犹如林中困兽,苦苦地挣扎着。他在徘徊犹豫,在期待中失望,在绝望中渴望雄起……
但是,班彪离开天子郡的一个月后,隗嚣终于做出了选择。方向比努力重要,隗嚣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有时想想,刘秀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就像草原上一匹剽悍的蒙古头狼,一旦猎物出现,果断出击,见血封喉。如果遇到狡猾的猎物,他就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直到猎物露出破绽。
想当年,王邑四十三万大军,号称百万围攻小小的昆阳城,刘秀仍然保持着泰山崩于顶而不惧的勇气,果断杀敌;从此之后,中原战场上,到处都是他追逐猎物的踪迹。然而今天,他对隗嚣和公孙述一忍再忍,实在罕见。
然而,刘秀能忍,有人已经忍不下了。这些人,就是刘秀驻守关中的将领。他们认为,成都公孙述外表看起来很华丽,可他败象已现,经不住打,不如下令,一刀直穿成都城。于是,他们集体给刘秀上书,请求征伐公孙述。
刘秀不动声色地看着诸将请战书,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些信件送给一个人那里。
谁也没想到,请战书送到了隗嚣手里。同时,刘秀还给隗嚣捎来一句话,我准备南征公孙述,你是西州大将军,想先派你打前锋,我随后就到,你看意下如何。
刘秀这招很猛。隗嚣一直态度不明朗,此计一招,就是逼对方出招。如果隗嚣愿意出战公孙述,说明马援的游说奏效了;如果隗嚣继续打太极拳,一眼即可看破他的底牌——坐等时机造反。
果然,隗嚣看到信件后,就像踢皮球似的,轻轻地又踢回来了。
隗嚣是这样回复刘秀的:有个叫卢芳的家伙倚仗匈奴势力称帝,对我虎视眈眈,西凉州兵弱,如果出征公孙述,只要我前脚出天水郡,卢芳肯定后脚抄我老巢,大刀问候我全家。
多么完美的借口。不是逻辑,胜似逻辑。为了稳住刘秀,他干脆一不做两不休,把他的长子隗恂送到洛阳来当人质。不久,隗嚣长子隗恂就到了洛阳,随行的人还有马援。
突然之间,刘秀发现,隗嚣还真不是一般的老江湖啊。
隗嚣送子当人质,对刘秀来说,这个局面不尽理想,但也不至于很坏。从这至少可以看出,不到万不得已,隗嚣是不敢乱动的。于是,暂时稳住了隗器,把目光转向了公孙述。
公孙述这个人,貌似很能干,实则雷人至极。他雷人的方式,马援已经体验过了。这次,轮到刘秀来见识了。
公孙述给刘秀写了好几封信,信的内容只说明一件事,给刘秀论述他当皇帝的合理性。合理性在哪里呢?不在民心,而在纸上。他是这样告诉刘秀的:满大街都是神秘预言书,你随便去翻一下,看看上面是不是早预言我做皇帝了。
刘秀真是哭笑不得。大街上的预言书,的确有公孙述要当天子的畿语。可那都是路边货,天知道是正版货还是盗版的。刘秀登基前,有人就拿着符命来游说他,说他必当天子。拿符命当天意,此绝招乃王莽原创,没想到此术辗转天下多年,公孙述也学会了。
刘秀给公孙述回了一信,解释畿语不可靠。同时,他明确表态道:生于乱当,人人都想当皇帝,这个我理解。但是,你现在已经老了,家里还有妻小,劝你为老婆孩子着想,凡事三思而后行。
刘秀这招就叫,先礼后兵。他没有说要打你,但是,公孙述已经明显感觉到其中凌厉的杀气。
事实上,刘秀这封信已经严重伤害了,公孙述那颗脆弱的心。
鲁迅笔下有个阿Q,有一次看见和尚摸了尼姑的头,于是乎,他也跑上去摸了一把。人家要打他,他反倒幽了一默叫道:和尚摸得,凭啥我就摸不得?
如果把这个段子放到公孙述身上,想想就知道,为什么公孙述会那以受伤了。当今天下乱哄哄,王莽夺汉朝刘氏之麋鹿,十五年后,麋鹿再次从王莽手中溜到中原。普天之下,群雄逐鹿,谁都先下手为强。你刘秀逐得,凭什么我公孙述就逐不得?
是啊,你刘秀脸上又写着天子两字。你能当得了皇帝,我公孙述也照样能当。于是乎,受伤至极的公孙述愤怒了,决定反击刘秀。
公元30年,三月。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