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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眼睛一亮,思忖着道:“若如此自然最好,只是……只是我与友儿被那老贼胁迫,做了这几日傀儡,只恐孝儿进城后怨恨咱们。”
程天任心想若太后肯帮忙,大哥自然多了许多胜算,忙道:“天下哪有儿子怨母亲的道理,太后若能帮大哥复了帝位,大哥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您?”
太后沉吟着道:“倒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兵权都在老贼手中,我们孤儿寡母的,命都在人家手里,又有什么本事帮得到孝儿?”
这倒难住了程天任,他本以为太后一言九鼎,力量不能小觑,谁知事到临头才知道全派不上用场。想了半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欢喜的道:“太后可知道铁兀利得这人么?”
太后点了点头道:“自然知道,铁兀将军三代忠良,是我大夏不可多得的将才。你提他做什么?”
程天任道:“铁兀利得是逼不得已才为老贼办事,其实心中想着大哥。如今大哥带兵回来,他定会反戈一击。只是怕他被绊住了手脚,不得施展。我有心去帮他,又恐见不到。太后要能下道令旨……”
太后望着程天任,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这怀疑也只是一闪而过,此刻她报仇心切,顾不得多想,忙道:“我这就下旨,铁兀利得把守东门,你快去找他,命他即刻开城门迎接孝儿!”
程天任在一位年老太监的导引下出了皇宫,此刻已是五更时分,天幕上虽还挂着几颗星,却若明若暗的并不甚分明。那太监絮絮叨叨的向程天任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座大宅院,门口有一对威武的石狮子,那就是太子府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你可要揣好了,千万别丢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程天任笑了笑,道:“程天任。”
“恩,”老太监点了点头,道,“名字不错。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对,太子府。过了太子府拐个弯,再往前走,便是南征大街,南征大街一直往前,到第二个路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前面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一队西夏兵,为首的小头目大声吆喝着向这边走来。
老太监立时吓得体若筛糠,他向程天任低声道:“是镇西王的人,你快跑。”
程天任虽不惧面前这几人,但此刻自己重任在身,若他们引来大队人马岂不是大大的麻烦?心中电转,已展开轻功向太子府方向纵去,身后立时传来西夏兵的吆喝之声。程天任依稀记得老太监所说的路径,但此时情形急迫,也顾不得细辨,只顺着大致方向急掠。过了片刻,果真来到南征大街的第二个路口,但这之后该怎么走却不知道了。此刻天色明显亮了起来,西夏兵虽一时并未追上来,喊声却越来越嘈杂。程天任略一思忖,便顺着中间那条路奔下去。
不多时,前面便现出一座高大的城楼来。城楼上的士兵守了两三日,身心俱疲,这会儿除了几个斜倚在垛口强打着精神外,其余的都进入甜甜的梦乡。程天任避开东倒西歪的兵士,几个纵跃已到石阶顶头。再向上便有兵士把守,他正犹豫不知该如何找到铁兀利得,忽听两个兵士一边嘀咕着一边向这边走来。只听其中一个道:“咱们守了三日了,不知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另外一个道:“这事也不是该咱们操心的,咱们只管当好差就是了。将军不也跟咱们一样守了三天?”
先前那个叹了口气道:“这倒不假,将军也不是铁打的。现在只怕也累得紧,咱们此刻去搅他的梦,说不定招顿骂来。”
另一个道:“听说真太子已上了东门城楼,叛军的谣言不攻自破,这会子军心大乱,只怕过不了几日便退兵了。”
先前那个道:“我也听说这事了,只不知是真是假。”
另外那个轻轻的骂了一句:“是真是假关咱们鸟事!管他谁坐金鸾殿,咱还不是照样当兵吃饷!”
“嘘!小心被人听见。”先前那个胆子较小,低声提醒那人。那个嘴上虽满不在乎,声音也小了许多。
程天任听了又惊又喜,四下里看了一眼,见脚边正有一件西夏兵脱下的铠甲,轻轻捡起来套在身上,左右看看又觉得少点什么,看到丢在一旁的头盔才猛醒过来,又捡了一只头盔罩在头上,便跟在二人身后大摇大摆的向前行去。那二人各自想着心事,全没留意后边多了一个,守城的见三人一并行来,只道他们是一处的,也不理会。
程天任跟着那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背风的所在。两人一齐停住脚步,一个推另外一个向前,那人却向后抽着,并不肯走,苦了脸道:“还是你去。”二人正在推诿间,斜靠在垛口的一个黑脸虬髯汉子蓦地睁开眼来,向着二人大喝一声:“什么鸟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莫非是奸细不成!”这声吼如睛天打了个霹雳,唬的周围熟睡的西夏兵齐醒了过来。有的懵懂的望着天,有的打了个激灵,伸手抓过兵器便向垛口奔,其余的却都抓起兵器向三人围了过来。
正文 第十七章 破城
程天任见那人并非铁兀利得,不禁心中有几分失望,只听那两个兵士中的一个满面堆笑的道:“启禀将军,李先儿将军方才派人送来书信,言道铁兀利得私通敌军,已被拿下,要将军加意守城,谨防奸细趁机混入城中。”围上来的西夏兵看清二人面目,知道是自己人,又都四散回去。程天任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便要随着兵士退下去。那黑脸将军却一眼瞅见,疑道:“你那厮休走,我看你面生的很,是哪里来的?”
程天任心中暗叫糟糕,正不知怎么敷衍,忽听城外响起阵阵号角,接着鼓声大作,西夏兵叫道:“叛军攻城了!”城上立时乱作一团。
黑脸将军顾不得盘问程天任,一边探头向城下看去,一边扎着手叫道:“飞龙枪!”程天任本可趁这机会溜下城去,却突然改了主意,决定拚一拚。
如果一个人只剩了五天的时间,无疑他的胆子会大一些。程天任现在已经不会把危险放在心上,他所关心的只是事情的成败。身随念转,展开踏雪寻梅步法,在守城兵士的目瞪口呆之中,几步已到黑脸将军身边。黑脸将军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对头,刚回过头来,却正与程天任对了个正脸。他大吃一惊,刚要张嘴呼喝,程天任已自旁边西夏兵手中夺过一把钢刀,刀光一闪,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是眨眼间事,直到刀已在颈上,守城的西夏兵才如梦初醒,登时乱作一团。有的慌手慌脚去对付攻城的敌兵,有的却挺着兵刃对着程天任,还有的只傻傻的望着眼前的情形,陷入了迷惘。生死关头,黑脸将军却异常冷静,他沉声道:“你是谁?”
程天任冷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马上下令停止反抗,除非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黑脸将军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嵬名永平这一辈子什么都尝过了,就是死的滋味还未尝过。”笑声忽顿,他向着围上来的西夏兵厉声喝道,“还等什么,快杀了这奸细!”
见西夏兵面面相觑,嵬名永平怒道:“你们犹犹豫豫,莫非与这奸细有什么瓜葛不成?嵬名山听令,有徘徊不前者军法从事!”他双目瞪着一个矮壮少年,几乎喷出火来。
嵬名山咬了咬牙,亢声答道:“末将尊令!各军校听令,快快拿了这奸细,违令者斩!”说着他缓缓抽出腰刀带头向程天任冲了过来。其余西夏兵见状也不怠慢,各举兵刃围上前来。
程天任没想到嵬名永平如此彪悍,心中对他生出一分敬意,不忍伤了他性命。若要放他,又心有不甘,只得钢刀仍架在嵬名永平颈上,一掌拍向迎面扑来的嵬名山。这嵬名山却颇有些临阵经验,一刀招式未老已脚下一滑,钢刀一撤,反由下面斜撩上去。程天任心知必得先制住此人,展开踏雪寻梅步法,避开钢刀。嵬名山全没想到程天任动作如此迅捷,微一愣怔间,程天任左脚已到,正中他右腕,钢刀立时把持不住,脱手飞出。程天任正要制住嵬名山,身前身后却有五六件兵刃齐攻了过来,迫不得已,他只好舍了嵬名山,手脚齐动,专心动付这几人。
程天任不欲杀人,眼见西夏兵越围越众,不禁暗暗着急。幸好他有冰川十二式与踏雪寻梅步法护身,却也没有丝毫损伤。此时城里城外,城上城下都乱作一团,厮杀呐喊之声不绝于耳,到处只见血渍与尸首。嵬名山方才吃了亏,知道程天任武功了得,再不敢轻易上前,却由旁边兵士手中取过一张雕弓,弯弓搭箭,一箭向程天任眉心射来。程天任正在专心一意对付西夏兵,全没料到会有人突施暗算,幸好他侧头躲避侧面攻来的一支长枪,就在他侧头的一瞬间,那支箭擦着面皮一闪而过。嵬名山一箭落空,心中暗叫可惜,又接连放了几支冷箭,此时程天任已有防范,皆被他一一躲过。只是如此一来,他既要顾着嵬名永平,又要对付眼前的西夏兵,更要加意提防嵬名山的暗箭,一心三用,登时险象环生,不多时已受了两处轻伤。
正危急之间,忽听一声娇喝:“程兄弟莫慌,我们来救你!”一青一白两只人影飞身掠上城墙。程天任偷眼观瞧,见是丁剑广与陆剑芸夫妇,心中大喜,忙叫道:“陆姊姊、丁大哥,你们来的正好,小心那个使箭的汉子!”
陆剑芸搠翻几个西夏兵,一路向围困程天任的兵丁冲来,丁剑广却向嵬名山扑去。嵬名山正手执雕弓瞄向程天任,突逢这变故大吃一惊,惶急间只得举起手中弯弓迎向长剑。“嚓”的一声那弓已被砍作两截,丁剑广长剑去势不缓,剑锋从嵬名山左脸至右肩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嵬名山发出一声惨叫,登时毙命。丁剑广飞起一脚,把尸首踢下城墙,转身便来解救程天任。众西夏兵见二人如此勇猛,早已慌了神,被二人一冲,已七零八落,再也无心与程天任为难。
三人合到一处,丁剑广道:“程兄弟,这人碍手碍脚,不如一刀结果了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