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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空的时候总是在教室里看书吧?是濑户告诉我的。”
英一的脸刷地一声整个红了起来,为了逃开这尴尬时刻他又跑了起来,他不想跟州协在一起,他不想跟这个怪异的男人再有任何瓜葛。
“英一……”
听到州协追来的脚步声,英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着自己;在要下楼梯的时候英一就被州协追上并抓住了手腕。
“你别逃……”
英一和州协都气喘吁吁。不自然的呼吸声响彻安静的走廊。
“我想道歉……才在那里等你。”
为了不让英一逃掉,州协用身体把英一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我说过了没关系……”
英一轻轻的摇头。
“你刚才明明那么生气……你骗我。”
“真的没事,你别管我了。”
“对不起。”
始料未及的道歉。州协俯视着英一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和怜惜。
“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说那种话。”
迎视着州协绿色瞳孔的英一,有点呼吸困难地想要别过头去,但州协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下巴,把他整个脸托起来。
“别低头……别把眼睛闭上。”
英一不由得遵照他的命令不敢低头,也不敢闭上眼睛。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
州协的手指慢慢移到英一的脸颊上,温柔地抚摸着,他那绿色的瞳孔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英一。他看到州协的脸慢慢接近,褐色的发丝在英一跟前晃动。州协贴着英一的脸颊轻轻摩擦,接着是一股湿热的感觉。英一不敢相信他居然亲了自己。
“你刚才……做了什么?”
英一从喉咙里拼命挤出这几个字,不过没有换来任何回答。
“我好想见你。”
州协的低语在走廊上响起。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到你。”
英一推开他想进一步拥抱的手,两人之间拉出了三十公分的距离。沉默中纠缠的视线,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在英一体内奔窜。
“你是个怪人。”
他丢下了这句话后奔下楼梯,拼命地跑到新大楼的洗手间,没有再听到州协追来的声音。奇怪!太奇怪了!蹲在厕所里的英一忍不住颤抖地抱住自己了的肩膀。
从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啪答一声滴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
他伸手摸摸额头,掌心一片汗湿。在有田把宫泽推开的那一瞬间,州协得以取回自己的身体。
“宫泽……”
州协已经震惊到忘了不用说话宫泽也听得见。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外面吃过中饭后的州协,因为饱胀感加上随之而来的睡意,不知不觉在餐厅的椅子上闭起眼睛。在他打瞌睡的那一瞬间身体就被宫泽给侵占了。
“你为什么又跑出来!你想怎么样?快把身体还给我。”
霸占了州协身体的宫泽迅速离开餐厅回到学校,逢人就问有田的去处。州协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宫泽根本无视于他的存在,而且不管州协怎么动用念力都无法取回身体的主导权。
宫泽在讲义教室的走廊上找到了濑户,对他刚才的失言道歉。看得出来濑户对于“州协”时段性地改变感到疑惑。宫泽说明了想找到有田向他道歉的心意,濑户才告知有田的去处。就如同濑户所说的,有田真的在旧馆的社团教室前。如果只是单纯道歉,州协也不会这么生气,但是接下来那近乎变态的行为……
“你给我滚出去,离开我的身体!”
州协的怒吼几乎响遍木造的旧馆,他已经怒不可遏。
“我也想离开。”
隔了几秒钟,宫泽用疲倦的语气回答。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就赶快出去,你已经严重妨碍到我的生活。”
“我也想轻松点。”
“什么轻松?你不是只会在我的身体里睡觉吗?”
“我没有睡觉,只是你叫我不要说话我只好沉默而已。”
“那你在我身体里作什么?”
“什么都不做……”
州协耸耸肩哈的一声笑出来。
“你真的很像寄生虫。”
宫泽没有任何回应。在长时间的沉默下,州协也开始冷静下来,当他正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时——“寄生虫吗……你说得没错。但是我无法从你体内消失,每当我看见那小小的你,因为做恶梦而哭泣时,我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如果我能消失就好了。”
宫泽的语气听不出一丝虚假。
“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听到州协的道歉,宫泽虚无飘渺地笑了一下。
“我一直在想着,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做过的事。如果那时我能那么做就好了……但是一切已无法重来,我总是不停地在后悔。”
雨声让宫泽的声音,多了几分苍凉。
“义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只有心还活着?还有,我究竟还要花多少时间悔恨,并继续待在这里?”
州协可以轻易地说出叫他出去这几个字,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宫泽想出去又出不去的纠葛。
真是奇怪。
宫泽尖锐地笑了。
“我明明活了二十五年,应该经历过许多事才对,但是为什么唯独只有对她的记忆深植在我心中。”
这就是宫泽会毫无理智行动的原因。州协叹了一口气,他气自己了解了宫泽的心情之后,一定会原谅他。
“真空虚。”
宫泽的气息消失在心底深处。
变成独自一人后,州协竟有点冷了起来。因为宫泽一直在雨中寻找着有田,所以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雨越来越大,连窗上的玻璃都泛起了一层雨雾。
反正都已经湿了,州协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地从阴湿的旧栋楼梯冲进雨中。
感到有人轻拍了自己的背一下,英一慌忙回头,正好在洗脸的他,脸上的水珠飞溅在空气之中。
“唔哇……”
“啊,对不起。”
不只脸,连衣服都被溅湿的哥哥苦笑着用袖口擦拭一番。
“我不是要吓你,我把车钥匙忘在这里,想趁还没忘记的时候来拿。”
“对不起……”
哥哥毫不在意地拿着车钥匙就走了出去。这时间母亲还没下班,父亲也还在公司,只有英一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才会吃惊得那么夸张。他这时才想起母亲昨天提过,她说哥哥这两天出差说不定会顺便回来。
今年二十八岁的哥哥从公立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一家相当有名的物流公司就职。因为十分能干,所以近期之内可能升上课长一职。
从小这个很会照顾人、个性又相当坚强的哥哥,就深获家人信赖,不管做什么几乎都不会被反对。相反的,怕生又不善与人交往的英一,从小就是个比较需要人照料的弟弟。
“我行我素是英一的优点。”
哥哥常笑着这么说。可能是年纪差了一大截的原因吧,他从来没跟哥哥吵过架,和哥哥还有不少共有的秘密。有些不能对父母说的话,他会偷偷告诉哥哥;不过,这也只到读高中的时候而已。
英一擦干了脸回到客厅,看到哥哥正邋遢地躺在地上看电视,矮桌上放着他回来时一定会买的老店煎饼。与其说是买给家里的礼物,还不如说是哥哥自己喜欢吃。他坐在哥哥身边,看着他身上还没有换下的衬衫和长裤。
……要不要跟哥哥商量……如果把胸中难以纾解的郁闷说出来,或许会轻松一点。今天,我被一个褐发绿眼睛的家伙骚扰,我该怎么办才好……?英一伸出手想叫哥哥,但又缩了回来。被男人告白这种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哥哥也不一定能替他解答。这种事不用跟别人商量自己也应该知道怎么应付吧?只要告诉州协自己没有这种兴趣,也不喜欢他不就得了?
还以为专注地在看电视的哥哥突然转过头来,英一慌忙坐正姿势,哥哥伸手把放在矮桌上的零嘴拉过来。
“要不要吃?你也喜欢吃这家的饼吧?”
“……嗯。”
咬碎煎饼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英一。”
“什么?”
哥哥坐近来摸摸英一的头。不管弟弟已经几岁了,哥哥的动作还是没有改变。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哥哥怎么会知道的?哥哥用力搓搓弟弟的头发。
“因为我买了好吃的煎饼回来,本来应该会第一个拆开来吃的家伙,现在却忧郁地低着头。如果告诉我会比较轻松的话就说出来吧!”
哥哥厉害的地方……就是像这样自然而然地了解弟弟的行为模式。哥哥懂得如何跟人保持距离,不管再怎么亲密也不会随便闯入对方不欲人知的心灵领域。
“我没事。”
“是吗?那就好。”
不用想太多。只要直截了当地拒绝就好。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脱掉几乎可以挤出水的衬衫,州协到浴室冲澡。换上T恤和短裤边擦着洗完的头发边从冰箱拿出啤酒。州协靠在床背上一口口喝着啤酒。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在没有开灯而一片漆黑的室内,实在无法想象现在才只下午两点。
“你知道吗?已经死亡的你竟然能控制转世后的我的身体,是一件多么不寻常的事。”
一口啤酒流进咽喉深处。没有人回答州协的问题。
“宫泽……你究竟想做什么?”
脑中那种迟滞沉重的感觉让州协联想到“自我堕落”这四个字。
“你说话啊!”
仔细想想,向来都是州协有求于宫泽,而宫泽从来没有对州协有过任何要求。
“义国。”
宫泽终于开口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但是你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一段时间?”
无法立即回答的州协闭上眼睛。
“只要一点时间就够了,我想陪在她身边。”
州协再喝了一口啤酒。
“一点时间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