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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云高、能见度等各项数据,并不时和飞机上的迪克保持联系。
露琪医生坐在迪克身边,紧张地打量着驾驶舱里密密麻麻的仪器。迪克全神贯注
地注视着前方。飞机沿航线向西雅图飞行,不久,空中飘来大面积的厚云,与此
同时,一股冷气流逆向而来,飞机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着气流剧烈地上下
起伏颠簸。露琪的胃翻江倒海般难受,开始大口呕吐。
过去,迪克在飞行中遇到过不少难题,每次他都凭着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技艺,
闯过难关。可这次恶劣的天气和云层,对他来说,是一次更严峻的考验。很快,
又有一大块厚云像墙一样堵在他们前面。迪克沉着地一压操纵杆,直升机突然从
1000 多米的高空降到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的高度,可是飞机依然在云层里,看不
到前方。继续下降,500 米,400 米,300 米,飞机终于穿破了云层。坐在一旁
的露琪松了一口气。
迪克勇敢地驾驶着飞机一次次穿过了云层。然而由于气温过低,飞机发动机的工
作效率下降,就在距离明尼阿波利斯市60 多英里的时候,直升飞机的发动机突
然出了故障。下午1 点20 分,直升机迫降在一个叫洛克特的小镇上,该镇距离
明尼阿波利斯市还有50 多英里。
就在飞机降落之时,米乌克依市医院已经与这个镇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立即派
一辆车护送露琪医生到明尼阿波利斯市机场。可是镇长告诉他们,由于昨晚大雪,
从小镇到市里的公路有30 英里被雪封住。此时公路尚在清理中,无法通车。
尚在昏眩中的露琪跌跌撞撞地走下直升机,走到前来接机的镇长面前,声音颤抖
着说:“请您一定帮帮我们,一个小女孩正等着这颗心脏呢!早一分钟,就多一
线生的希望啊!”
看着这个还站不稳当的女医生,镇长的眼眶湿润了。可是镇上仅有的两台铲雪机
正在铲雪,由于铲雪机的功率都很小,进度非常慢,根本无法在天黑前把30 英
里的道路清扫干净。
而且由于天降大雪,小镇商店里的各种铲雪用具和融雪剂都被购买一空了。
不过镇长还是很有办法,他决定联合邻近两个镇一起铲雪。30 英里的公路途经3
个小镇,镇长和另外两个小镇取得联系,大家立即同意各镇负责10 英里的铲雪
任务。同时镇长派人给小镇的家家户户打电话,号召大家都来参加铲雪。人们都
得知了这颗心脏的传奇故事,他们发誓:“绝对保证露琪医生和那颗珍贵的心脏
畅通无阻地抵达!”
顷刻间,3 个被雪覆盖着的小镇一下子沸腾起来了。已经两天足不出户的人们穿
上厚厚的羽绒服,拿着各种各样的扫雪设备来到公路上,他们有的用铲子,有的
用铲雪机,一起铲起雪来。男女老少全都来了,一条长长的人龙依次排开。有的
负责铲雪,有的负责运雪,井然有序。人人都在谈论着那个勇敢的女医生和飞行
员,都在祈祷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护送心脏。凌厉的风时时卷
起雪粒撒满人一身,溅到眼睛里刺骨冰凉。尽管大家都全副武装,但是耳朵、脖
子、脸颊还是被风吹得刀割般地痛,然而此时人们全不理会这些。人群中还有不
少孩子欢快地跑来跑去地帮着大人铲雪、运雪,还大声地唱着歌。厚厚的积雪仿
佛也被人们浓浓的热情和诚挚所消融,路面很快就露了出来,10 米……100
米……1000 米,一条生命之路在人们脚下延伸开去……
4 点左右,3 个镇的道路终于衔接在一起,变得畅通无阻。那些原本互不相识的
小镇居民一下子成了一家人似的,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起来。
4 点30 分,迪克被留在洛卡特小镇,露琪医生在一名当地司机的陪同下又起程
了,飞速向明尼阿波利斯市驶去。很快,夜色降临,沿途的人们铲完了雪后,有
的点着蜡烛,有的拿着手电筒,向露琪医生表示问候。
晚上7 点10 分,护送心脏的车终于驶入明尼阿波利斯市机场,等候在那里的帕
翠克医生从露琪手中接过心脏。此时精疲力竭的露琪医生再也支撑不住了,“咚”
的一下晕倒在地上,立即被送入医院急救。
幸运的是,帕翠克医生刚好赶上开往西雅图的波音747 飞机。晚上9 点30 分,
帕翠克抵达西雅图,乘上该医院的急救车飞速赶到医院手术大楼。
12 月7 日凌晨2 点45 分,那颗心脏在离开杰克身体18 个小时后,飞越了2000
英里的暴风雪,终于被移植进波吉的胸腔内并有力地跳动起来,波吉从死神的手
里逃脱了。
露琪医生的身体很快康复了。华茨夫妇为了表示感谢,买了两条珍珠项链,一条
送给露琪医生,另一条托她转交给杰克的父母,表示对他们的感谢。两个鸡心坠
上都清晰地刻着:“爱 2003 年12 月6 日”。
灯祭
父亲在世时,每逢过年我就会得到一盏灯。那灯是不寻常的。
从门外的雪地上捡回一个罐头瓶,然后将一瓢滚热的开水倒进瓶里,“啪”的一
声,瓶底均匀地落下来,灯罩便诞生了。赶紧用废棉花将灯罩擦得亮亮的,亮到
能看清瓶中央飞旋的灰尘为止。灯的底座是圆形的,木制,有花纹,面积比灯罩
要大上一圈,沿边缘对称地钻两个眼,将铁丝从一只眼穿过去,然后沿着底座的
直径爬行,再扎入另一个眼中,铁丝在手的牵引下像眼镜蛇一样摇摆着身子朝上
伸展,两个端头一旦汇合扭结在一起,灯座便大功告成了。那时候从底座中心再
钉透一根钉子,把半截红烛固定在钉子上。待到夜幕降临时,轻轻捧起灯罩,“嚓”
地点燃蜡烛,敛声屏气地落下灯罩,你提着这盏灯就觉得无限风光了。
父亲给我做这盏灯总要花上很多工夫。就说做灯罩,他总要捡回五六个瓶子才能
做成一个。不是把瓶子全炸碎了,就是瓶子安然无恙地保持原状,再不就是炸成
功了,一看却是一只猪肉罐头瓶子,怎么擦都浑浊,只好弃了。
尽管如此,除夕夜父亲总能让我提上一盏称心如意的灯。没有月亮的除夕里,这
盏灯就是月亮了。我怀揣着一盒火柴提着灯走东家串西家,每到一家都将灯吹灭,
听人家夸几句这灯看着有多好,然后再心满意足地擦根火柴点燃灯去另一家。每
每转回到家里时,蜡烛烧得只剩下一汪油了。
那时父亲会笑吟吟地问:“把那些光全折腾没了吧?”
“全给丢在路上了。”我说,“剩下最亮的光赶紧提回家来了。”
“还真顾家啊。”父亲打趣着我去看那盏灯。那汪蜡烛油上斜着一束蓬勃芬芳的
光,的确是亮丽之极。将死的光芒总是灿烂夺目的。
过年要让家里里外外都是光明。所以不仅我手中有灯,院子里也是有灯的。院子
中的灯有高有低。高高在上的灯是红灯,它被挂在灯笼杆的顶端,灯笼穗长长的,
风一吹,刷刷响。低处的灯是冰灯,冰灯放在窗台上,放在大门口的木墩上,冰
灯能照亮它周围的一些景色,所以除夕夜藏猫猫要离冰灯远远的。无论是高出屋
脊的红灯还是安闲地坐在低处的冰灯,都让人觉得温暖。但不管它们多么动人,
也不如父亲送给我的灯美丽。
因为有了年,就觉得日子是有盼头的。而因为有了父亲,年也就显得有声有色;
而如果又有了父亲送我的灯,年则妖娆迷人了。
年一过去后,新衣服就脱下来了,灯也收了,院子里黑漆漆的,那时候我就会望
着窗外的雪花发怔,心想:原来一年之中只有几天好日子啊。人为了那几天充满
光明的好日子,就要整整辛苦一年。唉。
我一年年地长大了,父亲不再送灯给我,我已经不是那个提着灯串来串去的小孩
子了。我开始在灯下想心事。但每逢除夕,院子里照例要在高处挂起红灯,在低
处摆上冰灯。
然而父亲没能走到老年就去世了。父亲去世的当年我们没有点灯。别人家的院子
灯火辉煌,我们家却黑漆漆的。我坐在暗处想:点灯的时候父亲还不回来,看来
他是迷了路了。我多想提着父亲送我的灯到路上接他回来啊。爸爸,回家的路这
么难找啊?
从此之后虽然照例要过年,但是我再也没有接受灯的那和福气了。
一进腊月,家里就忙年了。姐姐会来信叙说年忙到什么地步了,比如说被子拆洗
完了,年干粮也蒸完了,各种吃食采买得差不多了,然后催我早点回家过节。所
以,不管我身在西安、北京还是哈尔滨,总是千里迢迢地冒着严寒朝家奔,当然
今年也不例外。
腊月廿六我赶回家中,母亲知道这个日子我会回去的。因为腊月廿七我们姐弟要
请父亲回家过年。
我们就去看父亲了。给他献过烟和酒,又烧(捎)了些钱,已经成家立业的弟弟
就叩头对父亲说:
“爸爸我有自己的家了,今年过年去儿子家吧,我家住在——”
弟弟把他家的住址门牌号重复了几遍,怕他记不住。我又补充说:“离综合商场
很近。”父亲生前喜欢到综合商场买皮蛋来下酒,那地方想必他是不会忘的。
父亲的房子上落着雪,周围都是雪,还有树,有时从树林深处传来鸟鸣。太阳极
端明亮。
我们一边召唤着父亲回家过年一边离开墓地。因为母亲住在姐姐家,所以我们都
到姐姐家来了。我们都喜欢姐姐家的孩子小虎,他刚过周岁,已经会走路了,非
常漂亮。
一进门母亲就抱着小虎从里屋出来了。我点着小虎的脑门说:“把你姥爷领回来
过年了。”
小虎乐了,他一乐大家也乐了。
当夜小虎哭个不休。该到睡觉的时辰了,他就是不睡。母亲关了灯,千般万般地
哄,他却仍然嘹亮地哭着。直到天亮时,他才稍稍老实起来。
姐夫说:“可能咱爸跟到这儿来了,夜里稀罕小虎了。”
说得跟真事似的,我们都信了。
父亲没有看过他的外孙,而他生前又是极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