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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看见你的卡里还有多少钱了。别让我着急了,咱俩其实是互相成全。
好了,把你的卡给我吧。”程海说了声“谢谢”,就和我交换了饭卡。
我的饭卡里存有200 元钱,足够他这20 多天用了。那之后,当我去食堂买饭,
偶尔遇到往高三售饭区走的程海,我都会向他做一个“V”型手势,鼓励他努力
吃,努力学。
高考来了。
高考又走了。
程海到学校来找我,郑重地将饭卡还给了我,并真诚地向我道谢。我也找出他的
饭卡,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得不赖,你可不如我。你看你,还是这么瘦!”程
海说:“其实我长肉了,偷着长的,老师看不出来。”
很快,高考成绩下来了,程海考出了628 分的好成绩。作为关爱着他的老师和关
注着他的朋友,我就像自己又经历了一次金榜题名一样高兴。
临近放假的一天,我到食堂去买饭。我把饭卡插进打卡机,显示屏上居然显示出
了160 元的字样!我一下子懵了。我把饭卡抽出来,到储款机那里去查询,结果
是这张饭卡近期没有储过款!也就是说,在高考前的20 多天里,程海仅仅花去
了他“自己”的那40 元钱!
我捏着那张饭卡,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我看着冷清的高三售饭区,想着那个几乎天天来食堂都要“迟到”
的又瘦又小的只买半份菜的男生。我惊问自己:是不是,我在无意中
伤害了这个十分十分要强的孩子?
此刻,如果程海出现在我面前,我将对他说些什么?我想我可能会说:孩子,穷,
本不是你的错,不要用自己羸弱的身体去给“穷”这东西殉难,它不值得。如果
一个人,表示愿意和你并肩迎击困难,你自然可以分析他(她)的用心是否真纯;
而当你明白地知晓他(她)原是惴惴地揣了一颗善心,并希望用这颗善心给你温
暖的时候,你就应当赐给他(她)一个机缘。在这个世界上,钱永远不是最要紧
的东西,如果你以为惟有清算了钱才不至于亏欠他人,惟有捍卫了钱才不至于辜
负他人,那你就错了。要知道,有人会把你欣然领受一份善意看成是对他(她)
的至高奖赏。他(她)期待着你幸福地体察到他(她)的良苦用心,他(她)也
期待着你日后同样成为慷慨地赠予他人温暖的人。
孩子,说真的,我今生将能挣来无数个160 元钱,而从这无数之中拿出一份喂饱
你一生中最不该饥馑的日子,这该是件多么让我欣慰的事!可惜,你没有给我机
会,你也没有给自己机会。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一个美丽的故事:你给了我一篇作
文,我将它敲进了电脑,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份有价值的记忆。相比之下,如今被
我捏在手中的这张饭卡是多么的不幸,它本是想殷勤地编织一个动人的故事的,
岂料却留下了一处败笔。
孩子,你在大学还好吗?买饭的时候,别总去得那么迟,早一点去,可以买到热
一些可口一些的饭菜。
孩子,你那边有雨/韩文友
一天夜里,就要熄灯睡觉时,我突然有些想家,想念千里之外年迈的父母。我拨
通了那串解密思念的数码,接电话的是父亲,他着实为我的深夜来电吃了一惊:
出了什么事儿?我赶紧说没事,刚才突然想家,想说说话。说什么话,深更半夜
的,你妈睡着了。威呢?是不是也睡了?父亲肯定还是怪我的来电不合时宜,但
言语中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
其时,我的妻威也已甜甜地睡了。我和父亲怕惊动各自的妻子,像两个淘气的孩
子,小声小气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父亲说家里很好,他和母亲身体都挺好。
要我别惦记这边,好好照顾威,好好工作。我说我俩也很好,都比刚结婚时胖了,
过几天我们打算照张相寄回去。最后我说,时间不早了,爸,你撂了电话,睡觉
吧。父亲停顿了一会儿,我猜一定是抬头望了一眼那座老钟。是不早了,你也歇
吧,对了,你们明天上班带上伞,你那边有雨。你怎么知道呢?偶然从电视上看
的,说你那边有雨。
放下电话,我怎么也无法睡着。千里之外,父亲却时刻关注着我这边的阴晴冷暖。
记得我上大学临行前,母亲放心不下,又是棉衣又是药物地往包里给我塞。父亲
说,不用挂念他,他不是孩子了。说归说,我走以后,父亲却每天都要到车站转
上一圈。
结婚后,我和妻住在一间平房里,有一天卧室钻进了很多煤烟,妻子反应强烈,
住进了医院。父亲得知后没几天,居然一个人拄着手杖背着包,坐了一天一宿的
火车来了。我接过包感觉很重,打开一看,竟装满了斧子、瓦刀、泥板子之类的
工具。父亲说,我来给你们拾掇拾掇暖气和炉子,尽冒烟哪儿能行。
年届七旬、胃被切除四分之三的父亲可能一路也没舍得吃一片面包,坐下来一口
气吃了两大碗面条。妻在厨房里看着那堆粗糙的维修工具禁不住落泪。我安慰妻
说,老爷子一辈子了,就这样。去打个电话告诉家里,爸平安到了。
与父亲深夜通话的第二天,原本明朗的天空,转眼乌云密布,果真下起了雨。全
单位只有我一个人带伞,大家感到非常惊奇。我站在窗前,窗外大雨如注,我不
知道父亲那边下雨还是天晴,但我知道,他一定站在老屋窗前翘首望着我这边。
父亲老了,不能再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但千山之远,万水之隔,父亲仍能为我
和妻送来一把温暖的伞,在这个宽厚如昔日父亲臂膀的伞下,我们的每一个日子
都晴空万里,灿烂如花。
保姆/陶靖
浙西山区有一个地方叫胡家岙,自清末以来就以出勤劳能干的保姆著称。那一带
山深路险,土地贫瘠,山民们生计艰难,这大概是造成当地妇女大量外出,到沿
海一些富裕地方给人家当女仆、女佣直至现在称之为保姆的主要原因。
胡家岙的保姆除了勤劳能干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主家忠心耿耿。
胡林香,胡家岙小溪村人,家境十分贫穷。她20 岁那年丈夫在出山卖柴途中失
足坠崖身亡。当时她已有身孕,但因过度的悲伤和操劳而不幸流产。她孤苦伶仃
地在家熬了两年后,终因生活所迫,不得不走上外出给人家当保姆的路。
她的第一个主家是浙东某市的一个大富商,她在他们家一呆就是十年,带大了富
商家的一个小姐和两个少爷。胡林香自己没有儿女,她将自己的全部感情都给了
这3 个孩子,给他们分别起小名叫大林、二林和小林,对他们百般疼爱和呵护,
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的勤劳能干和忠诚也赢得了富商夫妇的信任,他们
将家中的许多事务都托付与她,把她当作家中的一员看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到解放前夕,富商夫妇突然决定要举家逃往台湾。临
走前他们与胡林香商量,请他留下来保管一批财物,说此去吉凶难料,他们要在
家乡准备一条退路,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也好回来靠着这批财物重振家业。他
们留下的财物包括大量的银元、金条和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富商夫妇说这些东
西十分珍贵,眼下时局混乱、人心险恶,只有让她来保管才可放心。胡林香含泪
接受了主家的重托,她发誓为大林姐弟,自己就是舍命也要守住这些东西,绝不
让他们有丝毫的损失。富商一家走了,胡林香像是被人摘走了心肝,守着那座深
宅大院痛哭了一场。后来她记起了主家的重托,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相信自己只
要守住了这些财物,就会有重见孩子们的那一天。于是,她用厚实的布做了一条
宽腰带,将那些珠宝首饰都密密地缝在腰带里,再紧紧地捆在自己的腰间。那批
银元和金条她分成几次悄悄地运回到胡家岙,全部埋在自家房中的床铺底下。
藏好了那些珍宝财物之后,她在家中整整等了9 年。她节衣缩食,俭省得一根咸
菜也要吃上两天。每天一有空闲她就坐在门口向东眺望,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
“大林二林小林,你们在哪里呢?”有好心人劝她再找个婆家,不要太苦了自己,
她谢绝了;也有人劝她再出去投一个主家,她也托病谢绝了。她在一心一意地等
着大林姐弟们回来。直到后来她自己的积蓄都用完了,为了不动用主家托管的财
物,这才不得不锁上家门,又一次走上了外出给别人当保姆的路。
她的第二个雇主是浙东某军分区一个姓周的参谋。正巧军分区司令部就设在原来
富商家的那个大院里,胡林香因为思念孩子,又走进了那个大院,在周参谋家当
了保姆。
她在周参谋家整整呆了28 年,周参谋从军分区参谋一直升到军分区司令,期间
多次调动搬家,夫妻俩一直舍不得让胡林香走。她带大了他们的5 个孩子,接着
又帮着带周司令的两个孙子。28 年来,她只求周司令办过一件事,就是托人关
照胡家岙乡政府照顾好她的家,她说自己以后还要回胡家岙去,别让人毁了她的
那两间茅屋。
1988 年,周司令退休要回青岛,夫妇俩一再劝她一起走,到青岛去共度晚年,
说青岛的条件和气候都比南方要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但是她却一直在思念着
大林姐弟,一直没有忘记富商夫妇临走时的重托。她谢绝了周司令夫妇的盛情邀
请,说自己要留下来等大林姐弟们回来,不见上他们一面她死不瞑目。
周司令一家走后,她回到了胡家岙,用几十年的积蓄翻盖了她家的那两间茅屋,
因为茅屋已经相当破败,她怕一旦倒塌就要危急埋藏在屋里的那些财物的安全。
翻盖好房屋后她又在家中等了3 年。此时她已经72 岁高龄,多年的积蓄都已经
在翻盖房屋及后来的几年中用尽。于是她决定回到军区大院的附近。那里是大林
姐弟们的家,她坚信只要他们回来,就肯定会到大院里去,自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