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
按下通话键,“克里斯?”
“是我。”克里斯低沉的声音传来,“船已联系好了,这三、五天内将出发去阿尔及利亚,具体时间还要再等通知。”
我微微笑着,问道:“费了不少事吧?近来定是查得极严。”
“还好,只要钱够,这边的几个蛇头倒也不大细问。”克里斯一语带过。
我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克里斯,我听说道上已定了新规矩,凡是偷渡的都必须经人担保,以防我们这些海因莱因家族要的人逃出去。你刚才既不肯提,那么是你给我们作了担保吧?”
海因莱因家族是当今世界最大的三个跨国集团之一,势力遍布欧、美、亚的黑白两道。我的父亲西奥多·奥迪尔斯本是该家族在法国黑道生意的总负责人,一直以来肆意呼风唤雨,风光不可一世,可惜“人无千日好”,2个月前他因监守自盗事发而抛下我和菲儿仓皇出逃,如今已成为海因莱因的头号通缉目标。
由于海因莱因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原本臣服在其淫威下的法国各路黑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争夺地盘的冲突时有发生,甚至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为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威和统治地位,海因莱因派出其家族第三代中最出色的人物——年仅18岁的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来法国处理这个由我父亲所造成的烂摊子。
而这个名字喻意为“永远的领导者、永远的力量”的少年确是不同凡响,来到法国的第2个星期,就以其强硬的作风、残忍的手段和周详、诡密的行动计划,一举肃清了当地最具影响力的2个帮派,树倒猢狲散,更何况是最会见风驶舵的黑道中人,于是仿佛只在一夜间,这里就又重新成为海因莱因的势力范围。
为了树立自己的绝对威信,杀一儆百,海因莱因在刚刚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后,立即集中力量缉拿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我的父亲。而作为父亲的“余党”,我和菲儿也被分列在缉拿名单的第22位和第39位,虽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但在该组织严密的搜捕网络中,却也逃得十分辛苦。
当我和菲儿一路惊魂,终于逃到尼斯这个边境城市时,父亲的原班人马己是纷纷落网,勉强逃脱的几个人也不过是在边缘苦苦挣扎。为防止我们这些漏网之鱼逃向国外,海因莱因开始对各种出境方式特别是偷渡进行严密监控,要求凡地偷渡必要由人担保。而在当今这种各人自扫门前雪还唯恐不及的情况下,无疑已将我们的生路完全堵死。
于是我和菲儿不得不在尼斯暂时租了个简陋的房子住了下来,一面筹钱一面等待时机。毕竟是法国的第二大空港,这里繁荣的经济和复杂的人流倒为我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屏障。靠着克里斯的帮助,近日偷渡的事情总算有了眉目,却没想到这是克里斯以生命为赌注换来的。
牺牲别人才能延续的生命并非我所希望。于是我坚决地道:“克里斯,我说过一切都要以不涉及你的安全为前提,你现在这样做是会被连累的,以海因莱因的势力,很快就会查到我们的离开,到时他们绝不可能放过你,所以这次我们不能走。”
“这没什么,你只当是回报上次救苏珊娜的情好了,不必放在心上。况且事已至此,如果到时你们不走,反倒让人起疑,那时候我们更是一个也跑不了。”克里斯淡淡地说。
我沉默着,克里斯说的确实有理,看来他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这样做,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克里斯似是知道我的无耐,接着道:“你们的证件这两天就做好了,到时候我给你送到‘银夜’去。”
已然无法拒绝,我在内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笔情是要欠下了。
“真不知要怎样谢你。”声音不由得苦涩,是啊,我又能用什么来弥补一个人的生命呢。
“不必客气。”克里斯依旧不温不火。
“请代我向苏珊娜问好。”我诚恳地说。
“……好的。”克里斯似是怔了一下。
手机里不断传出盲音,我却仍坐在那里发呆。
菲儿刚才已从我与克里斯的对话中猜出大概内容,得知逃离终于有望,心中正自欣喜,却见我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勉强镇定地说:“情况有变,今晚我们必须离开。”
菲儿怔了,不解地问:“证件不是还没将做好么?而且克里斯刚才还说……”
我看向菲儿,几乎难掩眼中的失望和悲伤:“我想克里斯已经出卖了我们。”
我和菲儿的行李本就不多,只一会功夫就已收拾妥当。
打开门,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已是细雨绵绵,寂静的深夜里只有它们落在地上时沙沙的声音,和谐得让人不忍打扰。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肺中一片清凉。
走出巷口的时候,我看见菲儿回头望了一下,只是雨中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仅仅2个月,我和菲儿的生活就已完全改变——被家人离弃,被朋友出卖,被黑社会追捕,天大地大,却又似乎根本无处能够驻足。
但无论怎样,我们都一定会生存下去。紧紧揽住菲儿的肩,两人一同向夜的深处走去。
(四)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
我送菲儿上了地铁,自己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离开之前,我必须再见克里斯一面。
没有去克里斯的家,我径直到了他的工作室,那是他在贫民区附近一个极为普通的公寓里租的房间。公寓楼体已十分陈旧,管理极差,常有各色人流在此暂做停留,然后又很快地流向四方。
没费什么功夫,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的锁。
正如我所料,克里斯还没有回来——以他的工作性质,现在自是在外活动。
轻轻关上房门,借着窗口射进的微弱光线,我看到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床、桌椅及衣柜等必备家具外几乎别无他物。
这倒方便了我的下一步行动,我不留痕迹地细细搜了起来。
很快就在书桌抽屉的夹层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凑到窗口,终于在一打制作精良的身份证件中找到属于我和菲儿的两张。
不禁暗叹克里斯的手艺高超——这两张证件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将其余的证件放回原处,我站在窗边的暗影里,等克里斯回来。
窗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照片。黑暗中勉强可以辨认出克里斯抱着一个女孩子,在蓝天碧草的映衬下灿烂地笑着。
克里斯是个法国人,身材不高,身体纤弱,有着一头乌黑柔软的卷发,黑色的眼睛中留露着法国人特有的浪漫而稍显忧郁的气质。而他身边的女孩子,也就是他的女朋友苏珊娜,是个娇小玲珑的亚裔女子,长相姣好,脸上总是带着甜美的笑意。
不禁回忆起一年前和他们认识时的情景,那天我和大哥及他的一些兄弟去酒吧喝酒,大哥如往常一样招了一群莺莺燕燕们进了包房,实在受不了里面的纸醉金迷和淫乱气息,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透气。
不想在路过一个包房门口时,一个衣衫几已褪尽的女孩子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在我的身上。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紧紧抱住我的腿,恳求道:“先生,求你救救我!我是被逼的……”
这种逼良为娼的情况我见得多了,初时还会反感,后来却已是见怪不怪——在这个适者生存的空间里,我的人性早就变得麻木了。
所以当时我只是微蹙着眉看着这个泪眼婆娑的女孩子,无意帮她,却也不忍将她推开。
偏偏三、四个大汉怒气冲冲地追出包房,女孩子看见他们,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更加紧紧地抱住我,我就是想将她推开怕也是不能了。
一个像是领头的人看见我们,也不去管那女孩子,只是上下打量着我,淫笑着说:“你就是这个表子的姘头么?长得还真是漂亮!只要你肯做我的人,就不用你马子替你接客还债了,大爷我全都包了。”
我冷漠地看着他,以当时我的地位,敢这样对我说话的还真是不多。不过我并无意生事,既只是欠钱,倒也容易解决。
我低下头,问那女孩:“你男朋友欠了多少钱。”
“……五千法郎。”女孩子犹豫地说。
我暗中叹息,只是区区五千,竟已逼得人沦落烟花,永世难再翻身。
拿出钱夹,数出五千来递给她,说:“拿去还债吧。”
那女孩子接了钱,却愣愣地并不离开,仿佛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一旁的男人已看得明白,不由得怒骂道:“小子,敢多管大爷的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就算你有钱,大爷我今天也上定你了……”说着便和他的兄弟们扑过来。
若论打架,那三、四个粗人倒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的保镖已在一旁蓄势待发,因此自是有恃无恐。不过这时酒吧的女老板却已闻风而至,见此情景立即拦在我们中间,笑着说:“唉呀,保罗哥,你今天真是喝多了啊,连奥迪尔斯的二少爷你也不认识了吗,竟说这样无理的话呢……”
那个保罗脸立刻就白了,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突然跪在地上说:“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饶我这一次吧……”说着不断以头抢地,他的几个兄弟也纷纷跪倒在地。
我的保镖走上来问:“二少爷,要怎样处理这些垃圾?”
看到保镖上衣的红色火焰标志,跪着的人立即瘫软在地,不停地瑟瑟发抖——毕竟我们奥迪尔斯家对待敌人的手段,是以极其残忍著称的。
我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滚,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那几个人像获得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看着那个还愣着的女孩子,对女老板说:“让她把钱还了,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