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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一个裹着傣族服饰的小伙就上来,和我一起把老枪架到了楼外。燥热的风终于有了点凉意,老枪一声滇剧的唱腔,吃进去的竹筒饭与酒喷勃而出,到处飘荡着米酒的味道了。
我和老枪开着一辆美式的“翻毛皮鞋”(敞蓬吉普车)穿行在缅甸北部的丛林,山和瑞丽是一样的山,树和瑞丽是一样的树,话是和瑞丽傣族一样的话。
我本来不想陪老枪冒这个险的,热带丛林的猛兽倒不可怕,我怕的是传说中的“金三角”的国* 民* 党的残兵败将,过了瑞丽江离他们就不远了。
老枪前一阵子发了一批货到广州,结果三个月了货款都杳无音信,等他杀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货款收不回来,缅甸的将军就停止了供货,难怪我这些日子闲得可以抓虱子。
老枪从广州回到昆明直接就飞到了芒市,陈丹妮到现在都以为他还在广州。
老枪要亲自出马去处理货源的问题了,否则早晚公司要关门。
依香脱去了傣族的筒裙,穿着半截的牛仔。那个被文学家们描绘得神化般美丽的东西其实就是一块布围在腰上而让女人的身段纤毫逼露。依香现在除了长相和昆明的女孩没什么区别,有点野野的味道。她是旅行社的导游,在瑞丽她这样的导游很多,白天带着大家去边境的比如南坎什么的地方转一圈就算是出了回国门,顺便推销点出口转内销的东西赚点外快。不过也真他妈的奇怪,大老远从国内卖出去的东西居然价钱比国内还便宜。
依香是老枪找的翻译,看上去他们是很熟的样子。我开车,他们两人就在后面崩老牛(聊天)。
都说缅甸穷,可人家农民都开着“丰田农夫”下田,我好好歹歹算个准白领吧?连辆拖拉机都没有。
我们三人操着正步过了姐告那块一边是中国,一边是缅甸的界碑,那里已经停着“翻毛皮鞋”了,老枪这家伙出来散心也是有备而来。这里和国内山水相连,但脚过去的时候我有点风萧萧的感觉,回头望了好几眼。我就那么奇怪,我拼命的想离昆明越远越好,可是就一步的距离居然都这么地有点象个小女人的情怀。
老枪和依香都已经在车上等我了,老枪说:“快点,又不是不回来,抒什么情啊!”
那天晚上他醉得一塌糊涂,我懒得让他污染了我的房间,在宾馆开了间房。
老枪一夜都没睡,说闭上眼睛就看见陈丹妮在他面前跳舞。他不想看自己的老婆跳舞,就不让我睡觉,比我那九十岁的奶奶还要唠叨。
“兄弟,还是你好啊!”
“好什么好,你不是一往无前往城里奔的吗?我现在可真的是寂寞难奈了。”
“可是谁知道啊?谁知道啊?”
“后悔了?”
“不是后悔,是难过。”
“难过你也过吧,再说离婚对你也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要在我这里装痴情了。”
“我装?我什么时候装过这么恶心的痴情了?”
“管你装不装的,反正我是帮不上你什么的,跳楼的时候别通知我去看。”
话是酒撵出来的,老枪就在这样的夜晚倒着他的酸水。在听着他与她的故事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半点的反应,觉得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我真帮不了他什么,我自己都还一团的乱麻呢。
第十三章
在敞蓬的吉普车上依然挡不住中南半岛的炎热,出这么一次国真没意思,车好、山水好,就是路真的是第三世界国家的路,还没跑上一百公里我就被颠得要握不住方向盘。
鬼知道老枪和依香是什么关系,我对老枪选择这样的方式去见那个将军十二分的不满,热带丛林动物的凶猛不说,谁知道这个与“四号”相关的地方会发生什么?老枪和依香在后面叽叽歪歪地说着些事情。我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比我还有病,放着现成的花不采非要去找那个混血。看这个样子我是有点多余了,大白天的在热带当一电灯泡的滋味没一点的好。
老枪跟我说过他的打算,他准备去找那个将军好好的谈一谈,恢复木材的供应,但是现在他真的很困难,只要能够赊进几单货来那么公司依然可以顺利的把生意进行下去。
我没见过缅甸的那个将军,也没在生意场上泡过,但我以为老枪把“三角债”
的事情发扬到国外未必能够光大。既然现在木材如此的紧俏,为什么一个将军非要赊给你而不现货交易呢?老枪不过是走在了前面所以发了财,但现在挤进这个行当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如果将军想不到那么那个将军肯定不怎么样。不过老枪做事情一向违背常理,也难说。
那晚老枪醉得象个死猪,说了一晚掏心掏肺的话,但第二天中午醒来就又红光满面,说:“归雁,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我说:“你可能说了什么,但是我没听见什么。”
两人坐在榕树下喝早粥,老枪就叹气:“兄弟,女人这东西啊!……不说也罢。”
我没理他,我吃粥。其实不管我到底有没有和陈丹妮发生什么,但是有过那样的夜晚之后他们还能走进婚姻的城市也好、坟墓也好都有点匪夷所思,换了我绝对不可能,所以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狼和一个狈。狼和狈可以一起做事情,比如做个爱啊恨什么的,但生活不光是做爱和恨,真能一辈子那么下去那么老枪一定是天下最伟大的男人而陈丹妮一定是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
吃了早餐就无所事事,老枪说现在木材进不来,你就陪着我休息几天吧。我在瑞丽呆得久了,那些新鲜的榕树、橡胶林等边成了黄脸婆的样子,何况还要忍受太阳粗鲁的热情。
老枪问我。“你觉得陈丹妮那人怎么样?”
那个时候我正躺在两个橡胶树之间大吊床上做着青天白日梦,我说:“你烦不烦,你能不能不说她?从你来瑞丽你就一直在说她。”换个位置,如果我也成天说一个女人老枪也会用这样的话对付我的,他肯定没想到他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是真的问你的看法。”
“我没看法,我和她有限地认识也有限地来往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我觉得他们就是狼和狈,但是现在说出来这家伙肯定会难受的,饶他一回吧。
“你和她真的什么事情没有?”
“你再这么问你就是孙子。我就真把她给干了我也在你结婚之前提醒你了,关我球事。”这家伙真的有问题了,我早说过一个男人不会那么宽宏大量的,虽然我和那个狈真的没发生什么。
老枪沉默了。他不沉默还能怎么样?本来就是自找没趣的话题。
“老枪,我觉得你们可以离了。”
“什么?”
“散伙啊!既然你都问出那样的问题来了你们真的可以散了。”
我说的是真话,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已经那样了不散就是等好了把青春浪费在垃圾桶了,不幸的婚姻其实就是垃圾桶,装的都是垃圾情感。
“离什么啊!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我都快当爹了!”
老枪忙着结婚的一个原因就是陈丹妮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火种,他被那些蝌蚪样的子子孙孙拿枪指着后背走进了结婚的礼堂。他和我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想象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老枪让一帮小枪弄成了人质应该很好玩的。老枪的多少子孙都是让他给提前消灭在那些风花血月的女人身上了,总算也被逮着了一回。他那些蝌蚪的子孙才是英雄,为那么多冤魂报了仇。
“那就生了再离,或者再把你的子孙流放一回。”
“你小子是不是人啊?有你这份劝人的吗?”
“那你就不要和我说,和我说了也没得用,我看不惯你这个死人样,你又不是小孩。”
老枪又一声叹息。女人是老虎,一个很男人样的男人就弄成了这么个样子。
“夜色温柔”不是老虎,可是我的样子又比老枪好到哪里去了?
黄昏的时候老枪才说停车,我看着他们两个都象兵马俑。
坡下是山谷中的一块平地,象云南的坝子,零星的几幢房子都是竹楼,居中的一幢十分硕大,象是这些竹楼里面的父亲,气势和规模都是这样。
有溪水从山上下来被竹沟引到了有房子的地方,三个人洗了脸才有点人样。
车开到平地的边缘被一根木杆挡住了,榕树后面的房子里出来了一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老枪肯定是来过这地方,平静地说:“依香,你和他说。”
反正是听不明白,我和老枪站在树下抽烟,一个士兵跑向了中间那间硕大的竹楼。
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从楼上出来,按部就班地走到了我们跟前,去叫他的那个士兵一直跟在他身后。老枪与他握手,并肩走了进去,士兵把我们的车也开了进去,服务象是酒店专门帮客人泊车的门僮。看样子这个身材还不如魁梧的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个在中国可能连入伍的资格都没有但他居然是将军。
我一直怀疑这里会是一个将军居住的地方,除了那个支在地上的卫星信号接受器说明这里还没有彻底的蛮荒之外别的都和一路看到的缅甸丛林没有区别。不过现在有钱的中国人不都是住在郊外嘛。
上到楼上才知道竹楼和竹楼不同,客厅有篮球场那么大,很奢侈的竹楼了,瑞丽绝对没有这样的竹楼,将军就是将军,即使不怎么象将军也是将军。
老枪看样子和他很熟了,将军也没太多的客气,和老枪说着一些问候之类的话,也问了生意如何之类的。依香就在他们之间,看上去有点中缅元首会晤的样子。
一直到吃饭他们都没有说别的事情,老袄枪有几次似乎想把话题引到自己的方向上但将军都说起了别的事情。虽然没有接触正题,但我想老枪很难达到自